第一百五十九章:双生之蕊的呢喃
认知膜外的叩击声愈清晰,像是有无数根无形的手指在轻敲蛋壳,穹顶内那枚半白半黑的花苞突然停止了缓慢的生长,花瓣边缘泛起锯齿状的流光——那是始认知粒子与界粒子在剧烈摩擦,白色花瓣上的空白开始渗出银色的细线,黑色花瓣的纹路则渗出墨色的雾霭,两者在花苞顶端交织成一个不断旋转的太极图,图中阴阳鱼的眼睛里,各悬浮着一个微小的提问:阳眼是“已知如何孕育未知”
,阴眼是“未知如何塑造已知”
。
苏然的意识飞鸟停在花苞前,看到那些银色细线其实是无数文明的认知轨迹被拆解后的纤维,而墨色雾霭中则包裹着未被提问的“可能性残骸”
——某个文明因过度追求答案而自我封闭的认知茧房,某个意识体因害怕未知而主动熄灭的好奇之火。
当银线与雾霭接触时,竟迸出彩色的火花,火花落地便长成细小的认知藤蔓,藤蔓上结着微型的果实,有的饱满光,有的干瘪漆黑,却都在微微颤动,像是在呼吸。
“它们在相互转化。”
林羽将十二面体碎片贴近藤蔓,碎片平面上的“始源势能”
与“未然熵值”
坐标点开始沿着对角线移动,一个代表“绝对对称”
文明的光点从白色区域滑入黑色,在经过边界时分裂成两个——一个保持着对称的螺旋,另一个则扭曲成不规则的结,“已知会沉入未知,未知也会浮向已知,就像潮水涨落。”
艾米的双生夔牛此刻走到花苞两侧,左蹄的混沌能量注入黑色花瓣,右蹄的晶体能量注入白色花瓣,原本失衡的能量在花苞内部形成一个闭环。
那些封存着“提问失败瞬间”
的黑色晶体被能量牵引,化作雨滴落入花苞中心,每一滴晶体雨落下,花苞就颤抖一下,黑色花瓣上便浮现出一行行反向书写的符号——那是“未被提问”
的自我记录:“我因恐惧而沉默”
“我因渺小而被忽略”
“我因完美而被舍弃”
。
机械女神的六面青铜镜再次调整角度,将认知膜外的叩击声转化为可见的声波纹路,投射在花苞表面。
令人震惊的是,这些纹路竟与花苞本身的银线、雾霭完美契合,形成一幅动态的星图——图中,每个光的星点都是一个已被提出的问题,每个暗影都是一个未被提出的问题,而星点与暗影之间的连线,则是“提问与未提问”
的相互引力。
更奇妙的是,星图边缘不断有新的星点从暗影中诞生,也不断有星点熄灭,化作新的暗影,如同宇宙的生灭循环。
“那不是外来的叩击。”
苏然的意识飞鸟顺着声波纹路飞向认知膜,现膜的另一侧,那些由纯粹疑问构成的“眼睛”
正在集体眨动,每一次眨动都对应着膜内花苞的一次颤抖,“是它们在回应花苞的生长,就像两个相隔遥远的同频心跳。”
惠子合唱团的孩子们此刻伸出手,指尖的符号与藤蔓上的微型果实产生共鸣,一个孩子轻轻摘下一颗漆黑的果实,果实触碰到掌心的瞬间便化作一道意识流,流入孩子的脑海。
孩子突然睁大眼睛,轻声问出一个问题:“如果所有问题都有答案,那提问还有意义吗?”
这个问题刚一出口,认知膜外的叩击声突然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变得更加急促,仿佛有什么存在被这句话触动。
林羽的碎片平面上,这个新问题化作一个紫色的光点,同时出现在白色与黑色区域的重叠处,既属于已知的提问,又带着未被探索的混沌。
光点周围迅聚集起无数小光点,有来自循环时间文明的“时间是否需要答案”
,有来自硅基文明的“符号的意义是否在于无解”
,甚至有那个穴居人画的弯曲弧线所转化的“弧线的终点是否在自身”
。
苏然的意识飞鸟穿过花苞的缝隙,进入内部那个由“初始提问”
与“反面提问”
构成的宇宙,现中央的认知闭环正在膨胀,界粒子不断生成又湮灭,每次湮灭都释放出一种新的“认知场”
——场中漂浮的不再是单个的问题,而是问题之间的“关系”
:因果的缠绕、悖论的共生、答案对新问题的催生。
一个巨大的“为什么”
悬浮在宇宙中央,它的每个笔画都由无数个小问题组成,笔画的间隙则流淌着未被提问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