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名字比影子更亮(2 / 3)

浮现出玄音婆婆的老年之影。

她手抚心口,嘴唇微动,却不出任何声音,眼中满是无法传递的焦急。

新妇心头一紧,正要按村中习俗,取一截草根投入灯油祭奠,里屋的盲童却摸索着走了出来。

他侧耳“听”

了片刻,忽然伸出小手,对着滚烫的灯壁,不轻不重地拍了三下。

啪!

啪!

啪!

灯焰骤然暴涨,一声清亮无比的音节,如金石裂帛,划破了沉沉的夜。

“听!”

玄音婆婆的影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她焦急的表情化为释然的微笑。

她伸出虚幻的手,在盲童头顶轻轻一点,而后如雾气般消散。

次日,天光大亮。

盲童坐在村口的溪边,用手掌有节奏地拍打着水面。

那水声竟蕴含着奇妙的韵律,引得溪边洗衣的妇人们不自觉地跟着哼唱起来。

她们唱的,正是那古老的《听水谣》,音调错落,却别有风味。

就在这时,村口那面记录功德的“心灯”

石墙上,流光一闪,照出了一道全新的影子——一个孩童俯身溪边,侧耳听水,他的头,竟如传说中的银光草一般,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新妇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微笑着。

她知道,静默的尽头,已有一双新的耳朵,在认真地倾听整个世界。

异邦学者的旧居里,他的弟子正在深夜苦读。

桌上一只空碗的碗底,不知何时凝结了一层薄露,露水上,缓缓浮现出学者白苍苍的影子。

他的嘴唇开合,一个意念传入弟子心中:“问即答。”

弟子心中一凛,正要起身焚香,向恩师的残影请教,那碗底的露珠却突然剧烈地一颤。

“问!”

一声清脆如银铃的童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瞬间击碎了书房的寂静。

学者的影子明显地怔住了。

他似乎在倾听,在分辨,随后,那严肃的脸上竟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他抬起手,做出一个遥遥抚摸孩童头顶的动作,然后便欣然散去。

弟子望着空空如也的碗底,泪水潸然而下。

他拿起老师留下的《归途论》残卷,小心翼翼地拆开旧线,用新的麻绳重新装订。

封面之上,他没有题写任何名字,只是用一块湿泥,用力按上了一个小小的印记——那是一个孩童的手印。

第二天,村里的幼童路过书屋,竟被那本无名之书吸引。

他好奇地走进去,自地翻阅起来。

他每读懂一句,那只空碗的碗底,便会出一声清越的鸣响:“问!”

弟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中一片澄明。

他懂了,思想的传承,从来不在于答案的延续,而在于一代又一代人,拥有提问的自由。

夜幕再次降临,聋儿在村中夜巡。

他惊奇地现,家家户户门前放置的空碗里,那些因应新生而出现的霜痕,竟都泛起了淡淡的微光。

风过处,新的名字此起彼伏地鸣响,汇成一奇特的交响。

“芽!”

“跑!”

“听!”

“问!”

忽然,村子的中央,那些逝去的旧影再次浮现——拄着拐杖的小女孩,倚着巨石的岳山,手抚心口的玄音,执笔沉思的学者——他们没有靠近任何人,只是静静地立在各自的碗缘,目光温和,如同守望。

新生的名字再次响起,一声声清亮,一声声执着。

那些旧影没有退避,反而随着这节拍,轻轻地、庄重地颔。

聋儿从怀中取出一枚陶哨,却没有吹响。

他只是蹲下身,按照一种古老的“七息节拍”

,用陶哨的尾端,轻轻叩击着脚下的土地。

哨音未出,风却骤然大起。

那一刻,新生的鸣响与旧影的呼吸,竟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在风中同声共鸣,如祖孙对语,似血脉传承。

他仰头望着星空,心中从未如此安宁。

他知道,当这些新生的名字,比逝去的影子更加明亮时,光,便不再需要去驱逐黑暗,因为光本身,已成为了这片土地的守护。

那一夜,聋儿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看见那个拄着拐杖的小女孩,就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她的身后,岳山、玄音、学者……所有那些逝去的旧影,都静静地站在那里,微笑着,一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