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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风停就出拳……”
周砚喃喃自语,一股巨大的震撼攫住了他。
他终于明白,这里的力量已经脱离了对英雄个体的依赖。
林尘不再是一个需要膜拜的偶像,而是化作了呼吸的节奏,化作了风声的启示,形成了一个自给自足、生生不息的生态系统。
他的录音笔里,除了风声和喘息,什么有价值的“指令”
都录不到。
傍晚,一个名叫赵无归的铁匠邀请周砚参观他的铁坊。
炉火熊熊,映红了赵无归那张仿佛用花岗岩雕刻出的脸。
铁坊的兵器架上,陈列着一批刚刚淬火的兵器——长棍、短刀、手斧,全都没有铭文,甚至连个像样的标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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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兵器,看起来朴实无华,却都是杀人利器。”
周砚以专家的口吻评价道,“比如这根长棍,重心和手感都无可挑剔。
不知是为谁打造的?是纪念林尘当年用过的兵器吗?”
赵无归拿起那根沉重的铁棒,”
话音未落,他双手一拧,只听“咔嚓”
几声,那根坚不可摧的铁棒竟然被拆解成了三段。
最长的一段是根撬棍,中间那段接上一个铁片就是一把锄头,最短的那截则是个趁手的短柄锤。
“白天,它们是农具,用来刨地开荒。
晚上,它们是夜巡棒,用来防备山里的野兽。”
赵无-归将零件重新组合,铁棒恢复原状,他用棒尾在地上重重一顿,整个铁坊都为之一颤,“真到了要拼命的时候,它就是兵器。”
周砚彻底说不出话了。
兵即是农,农即是兵。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传承,而是一种将战斗本能彻底融入生存的哲学。
这里没有英雄的专属武器,只有村民活下去的工具。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村口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背着破旧行囊的男人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他身材精悍,眼神锐利,风尘仆仆,正是三年前外出闯荡的李威。
“我回来了。”
李威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将行囊往地上一扔,看着岳山和村里的老少,眼中情绪复杂,“我在外面教拳,教了三年。
最后被人指着鼻子骂,说我教的不是正宗的林家拳。”
村里一片寂静。
李威深吸一口气,走到村口的空地上,猛地拉开架势。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一套完整的拳。
那套拳,招式大体与周砚白天所见的相似,能看出林尘的根骨,但细节处却充满了变招和即兴的挥,更加刁钻,也更加……不择手段。
没有宗师的气度,只有野兽般的狠厉。
收势时,他全身热气蒸腾,低声对着空气,也像是对着所有人说:“师父当年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他教我们的是怎么活下来,不是怎么变成他。”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周砚的脑海,将他这几天的所有困惑串联在了一起。
当晚,柳塘屯燃起了盛大的祭火。
这不是为了纪念谁,而是村里延续了不知多少年的传统。
村民们围着篝火,脸上映着跳动的火光,表情肃穆。
人群中,一个身着白衣的老妇人缓缓走出,她是村里的“白九娘”
。
她手中托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铃,铃上系着褪色的红绳。
白九娘走到火堆前,高举铜铃,轻轻摇了三声。
——叮。
清脆的铃声穿透了火焰的噼啪声,传遍了整个山谷。
刹那间,所有村民,无论老幼,都闭上了眼睛,静立不动,仿佛一尊尊雕像。
周砚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但就在这时,他的耳中,或者说他的脑海里,竟也响起了无数低语!
“马步再低一寸!
你想死吗!”
——那是愤怒的咆哮。
“呼吸!
稳住呼吸!
你的命就系在这口气上!”
——那是急促的训话。
“咳……咳咳……别管我,往前冲……”
——那是力竭时的喘息。
“活下去……你们要做的,就是活下去……”
——那是最后的嘱托。
无数的声音,无数的画面,属于林尘一生的片段,如狂风穿过森林,在他脑海中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