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求的是稳,不是险。”说话间,药香袅袅升起,这次的药香清冽中带着微苦,与方才那股杂秽气味截然不同。
外乡客喝下新煎的药,不过半个时辰,便说胸口不闷了,脑袋也清醒了。他看着王宁,眼圈泛红:“实不相瞒,我是从北边逃难来的,家乡遭了灾,一家人就剩我一个,忧思过度才犯了癫狂症。若不是大夫您心善,我这条命……”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块碎银,“这点钱,不成敬意,还请大夫收下。”
王宁却推回他的手:“治病救人是本分,钱你留着,赶路用。”外乡客还想再让,却被张娜按住手:“听我们当家的,往后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她说话时,鬓边的银簪轻轻晃动,那是王宁去年给她打的,簪头刻着朵金银花,寓意“忍冬济世”。
外头的闹剧还没结束。孙玉国被镇民们围着,唾沫星子几乎要把他淹没。有人喊着要砸了济生堂,有人要把他扭送官府。王宁听到动静,走出去道:“各位乡亲,得饶人处且饶人。孙老板虽有错,但念在他也是行医之人,给他个改过的机会吧。”
这话让镇民们愣住,连孙玉国自己都不敢信。王宁却继续道:“只是这济生堂,往后若再敢用劣质药材,或是行龌龊之事,就休怪我们平安镇的人不留情面。”孙玉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耷拉着脑袋,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钱多多凑过来,从马车上搬下几包药材:“王大夫,这些是我压箱底的好货,正宗的天仙子,还有当归、黄芪,全当我赔罪了。往后……往后我再也不敢了。”王宁看了看药材,点头道:“知错能改就好。药材生意,凭的是良心。”
夜深时,镇民们渐渐散去,百草堂的灯火却依旧亮着。王雪趴在柜台上,打着哈欠整理药斗,忽然发现天仙子的锡盒下压着张纸条,是王宁写的:“天仙子,性烈,用之当如履薄冰,心怀敬畏,方得始终。”她轻轻念出声,忽然明白,兄长能把这味药用好,靠的不只是医术,更是这份对药材的虔诚。
林婉儿靠在门边,擦拭着佩剑,月光洒在她脸上,能看清她嘴角浅淡的笑意——她守着百草堂,守的不只是一个药铺,更是这份医者仁心。张阳翻看着药书,忽然指着一页道:“王兄,你看这记载,天仙子炒炭后,能止血,治崩漏带下,咱们以前倒是没试过。”
王宁凑过去,两人头挨着头,在油灯下细细研究。张娜端来刚煮好的莲子羹,轻声道:“夜深了,先垫垫肚子。”瓷碗碰撞的轻响,药香与莲香交织,像一首温柔的曲子,在这经历了风波的药铺里流淌。
鸡叫头遍时,孙玉国还在济生堂的柜台前打转。油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扭曲的蛇,缠在满是灰尘的药柜上。他抓起那包被退回的劣质天仙子,狠狠摔在地上,种子滚得满地都是,泛着暗沉的光,像撒了一地的碎银子,却透着股霉味。
“王宁!你以为这事就完了?”他咬着牙,牙龈渗出血丝,“你想当菩萨,我偏要让你成恶鬼!”窗外传来巡夜人的梆子声,他慌忙吹灭油灯,躲到门后,看着月光从门缝里溜进来,照亮地上的天仙子种子——那些种子被他踩得粉碎,浆汁沾在鞋底,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与此同时,百草堂的药碾子又开始转动。王宁正将新到的天仙子倒进石槽,动作比往日更慢,更郑重。石碾子“咯吱咯吱”碾过种子,将外壳压碎,露出里面淡黄棕色的果仁。王雪蹲在一旁,用细筛子筛去杂质,鼻尖沾着层薄薄的药粉:“哥,这新到的天仙子就是不一样,闻着都清爽。”
王宁嗯了一声,额头渗着细汗:“越是好药材,越要用心炮制。你记着,天仙子得用酒浸三日,再用麸皮炒至微黄,这样既能减毒,又能保留药效。”他说着,从药柜里取出个陶罐,里面是浸了酒的天仙子,酒液呈琥珀色,散发着淡淡的酒香与药香。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哭喊声。王雪跑去开门,只见几个村民抬着个担架,上面躺着个妇人,面色青紫,牙关紧咬。“王大夫!快救救我家婆娘!”一个汉子跪在地上,磕得额头通红,“她今早起来就说肚子疼,后来突然抽搐,跟那日那外乡客一个模样!”
王宁心头一紧,连忙上前查看。妇人的症状与外乡客如出一辙:口干、瞳孔散大、惊厥。他翻看妇人的眼睑,又摸了摸脉搏,沉声道:“准备催吐!她这是中了天仙子的毒!”张娜闻言,立刻取来淡盐水和铜勺,王宁亲自撬开妇人的嘴,灌下盐水。
折腾了半个时辰,妇人才吐出些浑浊的液体,脸色渐渐缓和。那汉子瘫坐在地上,抹着眼泪道:“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