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亮闪闪的铜刀,脚边堆着晾晒药材的竹筛,一见她们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可算回来了!你们没事吧?”张阳接过王雪背上的布包,触手就觉出分量,打开一看,满袋红紫色的山茱萸果透着新鲜气,悬着的心才算落地,“这果子看着品相好,成熟度也够,正好能炮制。”
王宁和张娜也闻声出来。王宁伸手捏起一颗山茱萸果,指尖触到饱满的果肉,又闻了闻,点头道:“野生的果然不一样,香气更浓,药性肯定足。雪儿,今天辛苦你和婉儿了。”
林婉儿淡淡一笑,把进山遇刘二狗的事简要说了,末了道:“幸好没让他们把药抢走,不然镇上的患者怕是要等不及。”
张娜听了又气又急,攥着围裙道:“这孙玉国也太黑心了,连救命的药都要抢!”
“先不说这些,抓紧炮制药材要紧。”王宁转头对张阳说,“现在患者多,得尽快把山萸肉制好,明天就能入药。”
张阳应了声,立刻把竹筛摆开,将山茱萸果倒进去摊平。他先仔细挑拣了一遍,把青果、坏果都捡出来,又用清水轻轻淘洗——动作轻得像怕碰破果肉,“山茱萸果不能洗太久,不然药气会流失,淘洗两遍去掉浮尘就行。”
王雪凑在一旁看,见张阳淘洗完果子,又把它们倒进大陶盆里,撒上些细盐,伸手轻轻揉搓。“张阳哥,为什么要放盐啊?”她好奇地问。
“这是‘盐渍法’,能让果肉更紧实,还能去除涩味,保存得更久。”张阳一边揉一边解释,指腹上的老茧蹭过果肉,留下淡淡的痕迹,“你看,揉到果肉微微发皱,盐都化了,就可以静置了。”他把揉好的果子盖上湿布,“得等半个时辰,让盐味渗进去。”
王宁站在一旁,拿起本泛黄的《雷公炮炙论》翻开,指着其中一页对王雪说:“古法炮制山萸肉,有酒蒸、醋泡、盐渍多种法子,咱们常用盐渍和酒蒸,盐渍能固涩,酒蒸能助药力入肝肾,这次患者多是虚症,用盐渍法正好。”
王雪凑过去看书页,上面用毛笔写着“山茱萸,须去内核,取肉用。若不去核,反泄精气”,她恍然大悟:“原来去核这么重要!我之前还以为随便去掉就行呢。”
“去核可是个细活,半点马虎不得。”张阳这时掀开湿布,只见山茱萸果已经吸饱了盐汁,颜色更艳了些。他拿起一把特制的小铜刀——刀头弯成小钩状,是专门用来去核的,“你看,从果柄处下刀,轻轻挑开一个小口,就能把核勾出来,还不能把果肉弄碎。”
他说着演示了一遍:左手捏着果子,右手拿刀轻轻一挑,一颗褐色的硬核就被勾了出来,果肉完好无损地留在手里。王雪看得眼热,也想试试,张阳便递了把小刀给她,教她握刀的姿势:“手指要稳,力度要轻,不然要么勾不出核,要么会把果肉划破。”
王雪试着捏起一颗果子,刚下刀就手忙脚乱,要么没挑到核,要么把果肉戳破了。张阳耐心地在一旁指导,教她找准核的位置,调整握刀的力度。练了十几颗,王雪终于能顺利去核,虽然速度慢,但果肉都完好。“原来这么难!”她擦了擦额角的汗,“张阳哥,你练了多久才这么熟练啊?”
“我爹以前就是药工,我打小跟着他学,练了五年才敢单独去核。”张阳笑了笑,手上的动作没停,很快就把一盆果子的核都去完了,“这山萸肉贵就贵在果肉,去核费功夫,要是果肉碎了,药效会减,也卖不上价。”
去核后的山茱萸肉,被张阳倒进竹筛里,放在院里的晾架上。此时夕阳还没完全落下,金色的光洒在果肉上,映得红紫色的果肉泛着光泽。“得晒三天,每天翻两次,让果肉均匀晒干,不能暴晒,不然会把药气晒跑。”张阳一边翻果肉一边说,“晚上还要收进屋里,要是沾了露水,容易发霉。”
王宁走过来,拿起几片晒干些的山萸肉,放进嘴里嚼了嚼,点点头:“味酸,带点咸,正好。等晒干了,再用蜜炙一下,就能入药了。”
张娜端来两碗热水,递给林婉儿和王雪:“快喝点水歇歇,今天跑了一天,肯定累坏了。”
林婉儿接过水,看着院里晾晒的山萸肉,轻声道:“等这些药制好,镇上的患者就能得救了。”
王雪喝着水,看着张阳还在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晾架上的山萸肉,忽然觉得这看似普通的果肉里,藏着大大的学问——从进山辨认,到小心采摘,再到细致炮制,每一步都不能错,少一步,这药就可能救不了人。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学认药、学炮制,像哥哥和张阳一样,做个能救命的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