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今年要在后山种上百亩藤梨园,让咱们再也不用愁药材。”
王雪正带着几个孩子在药圃边认药,指着一株藤梨苗说:“你们看这叶子,心形的,边缘带锯齿,摸起来毛毛的——记住它的模样,到了秋天,就能顺着藤子找到结满果子的树。”孩子们的小手轻轻抚过叶片,笑声惊飞了枝上的麻雀。
忽然有人喊:“林婉儿姑娘来了!”
众人转头望去,林婉儿站在篱笆门外,没戴兜帽,露出素净的脸庞。她手里捧着个旧木盒,走到王宁面前打开,里面是一卷泛黄的纸,上面画着藤梨根的图谱,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炮制古法,墨迹已经发暗,却字字清晰。
“这是我师父留下的,”林婉儿的声音带着些微感慨,“他说藤梨根是‘山野馈赠’,懂它的人,才能让它活在药里,活在人心里。”她把木盒递给王宁,“现在,该交给你了。”
王宁接过木盒,指尖触到冰凉的木头,仿佛摸到了几代医者的温度。图谱上的藤梨根画得细致,连根须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旁边批注着“春采鲜根,夏晒其皮,秋酿其汁,冬藏其干”,与他平日的做法不谋而合。
这时,张阳提着个药篓走来,篓里装着新收的藤梨根,根须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陈大爷今早来谢恩,”他笑得眼角堆起皱纹,“说喝了半年藤梨根汤,肝区再不疼了,特意挖了些新根送来。”
孙玉国看着那些根须,忽然红了眼眶。他想起去年冬天,自己是如何让郑钦文用劣质藤根换药,又是如何躺在病床上等死。如今握着锄头,亲手种下新苗,才懂王宁说的“药者仁心”,原是比金子还重的道理。
“王掌柜,”孙玉国放下锄头,郑重地作了个揖,“我想把济世堂改成‘藤梨堂’,专收穷苦人,用这藤梨根给他们治病,您看行吗?”
王宁还没答话,村民们先鼓起掌来。李婶抱着刚摘的藤梨果挤上前:“孙掌柜能回头,是好事!我那痈肿就是藤梨根治好的,这药好,心好,病才能好!”
雨渐渐停了,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藤梨苗上,叶片上的水珠闪着七彩的光。王雪打开药铺的门,新写的招牌“百草堂·藤梨传承”挂了起来,旁边还添了块小木牌,写着“免费教授藤梨根辨识法”。
林婉儿看着这一切,悄悄后退了几步,转身要走。王宁叫住她:“姑娘不留下来喝杯藤梨茶?”
她回头笑了笑,风扬起她的衣袂,像一片即将飞走的叶:“我还要去别的地方,看看更多的‘藤梨根’。”说罢,身影渐渐消失在山道上,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像极了藤梨花开的味道。
傍晚时分,百草堂的灯亮了。王宁在灯下整理林婉儿留下的图谱,张娜在旁边煎着藤梨根茶,药香混着茶香漫了满室。孙玉国在抄写药方,笔下的“藤梨根”三个字越来越熟练。王雪和张阳在教孩子们辨认药材,竹筐里的藤梨果黄澄澄的,映着每个人的笑脸。
窗外,新栽的藤梨苗在晚风里轻轻摇晃,根须在泥土里悄悄伸展。它们会慢慢长大,爬满竹架,到了秋天,会结出满架的果子;到了冬天,根须会在土里积蓄力量,等着来年春天,再为需要的人,献出那份清苦却温暖的药力。
就像这世间的医者,一代传一代,把“药者仁心”的根,深深扎在这片土地上,永远鲜活,永远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