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笑了,笑声很轻,回荡在这血腥的房间里:“你是赵淮山的儿子,你有没有名字?”
二哥点了点头,跪在地上,身形佝偻,无比恭敬地说道:“我叫赵衍,行二。”
将军审视着赵衍:“你为什么偏偏断定,方才在这里杀人逃跑的人,是你的三弟,而不是其他人?”
赵衍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幽怨,那是一种被命运戏耍,反复蹂躏之后,日积月累下的深沉怨恨。
他露出了一个夹杂着痛苦和屈辱的表情:“我大哥吃得最好,身强体壮,杀人时绝不可能是如此角度,下手也该更狠厉。我四弟天生孝顺,爹娘就算是逃,决计不可能将他抛下。我五弟年幼,就算杀了人也不可能跑得如此之快,方才我上来的时候,便看到将军手下的人已经散开寻找,既然到现在还没找到,那杀人的便是我跑的最快的三弟。”
他攥着拳,青筋暴起,像是一个受到虐待的孩子在声嘶力竭地控诉着,控诉着那不公的命运,也控诉着他血脉相连的兄弟:“爹娘最讨厌我,所以我吃不够,穿不够,丢粮食的肥差也都是给老三,他偷吃我家的粮食,跑得比马都快。”
赵九秉着呼吸。
二哥说谎了,跑得最快的那个不是他赵九,而是二哥。
将军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充满愤怒和怨恨的控诉,躬下身,靠近了赵衍,那张冷峻的脸几乎贴到了孩子的面前:“那你的意思,他已经跑了?”
赵衍摇了摇头,那动作带着一种木然:“我不知道。
将军凝视了他良久,并未从那双布满了愤怒的眼睛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又问道:“这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赵衍仍旧是摇头,那动作透着一股绝望的麻木:“我不知道,但看到大人您如此珍重这东西,想必里面装的一定是重要的东西。”
“当然重要。”
将军的脸色沉了下来:“如果你能打开它,我会考虑留你一条命,否则你这条命……”
士卒的刀已经架在了赵衍的脖子上。
“大人!”
赵衍拼了命站起身,攥着无比发抖的双手,足足提了一大口气:“爹娘既然把箱子给我们,让我们四散去逃,便不可能将这秘密也一并告诉我们,但大人若真以为拿到箱子就万事无忧,那就大错特错了!大人不妨听我一言。”
“你只有一句说服我的机会。”
将军微笑着,手指在剑鞘上轻柔拂过。
“我能帮大人找到其他的箱子,也同样能帮大人找到我爹我娘!”
赵衍凝视着将军,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求生欲。
没有人打断他的话。
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他要无休止地说下去,直到将军点头为止:“赵衍一条命重几何?不过是路边蝼蚁。但箱子里的秘密却对大人十分重要!这世上只有我能帮您!”
“你为什么这么做?”
将军有些好奇,手却离开了剑鞘。
“十五年!我十五年未曾尝过一粒米的滋味,那些窝囊手足吃了我的一切!这天杀的爹娘让我在这荒草无人的绝地吃了十五年的人肉!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出身我没得选,但以后的路,我有的选!”
赵衍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喝道:“你们找了赵淮山夫妇二十余年,才有了眉目又双手空空,若他们再藏下去,大人难不成又要去找二十年?只有我……我才能帮你找到赵淮山!找到这宝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