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苌和慕容冲的大军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目疮痍的麦积山,宛如一座巨大且阴森的坟场,弥漫着令人几近窒息的血腥与死寂。
烧焦的树木如狰狞扭曲的鬼魅,躯体焦黑干裂,残枝断臂在风中无助地摇曳,仿若在痛苦地挣扎。
它们冒着袅袅青烟,那青烟丝丝缕缕,如泣如诉,似在悲泣这场惨绝人寰、生灵涂炭的浩劫。
残破的防御工事横七竖八地散落着,与横陈的尸体相互交织,大地被鲜血浸成了暗红,仿佛一块破碎且沾满血污的绸缎,在风中微微颤抖,出无声的哀嚎。
林浩拖着如灌铅般沉重的身躯,艰难地在这片废墟中挪动。
他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碎不堪,沾满了干涸的血迹,宛如一片片暗红色的鳞片,紧紧贴在他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上。
脸上满是尘土与血污,头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他那写满疲惫、痛苦与绝望的双眼。
此前为了抵御姚苌和慕容冲那如恶狼般凶狠且潮水般汹涌的大军,他不惜拼尽最后一丝真气,如今每迈出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摇摇欲坠,宛如狂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随时可能消逝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深知自己命不久矣,林浩强撑着仅存的一丝意识,艰难地对身旁的族人说道:“去……去把婉清和慕容轩找来……”
那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出的声响,微弱而又吃力,仿佛是从遥远的地府传来,带着无尽的沧桑与疲惫。
不多时,林婉清和慕容轩匆忙赶来。
他们踏入那已然残破不堪的林家庄园主厅,一股浓重且刺鼻的血腥气与尘土味扑面而来,混合着烧焦木材的刺鼻气息,令人几欲作呕。
四周的墙壁千疮百孔,一道道裂痕如狰狞的伤口,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方才经历的那场惨烈厮杀。
屋顶破了几个大洞,阳光透过洞口洒下,形成一道道光柱,光柱中尘土飞扬,宛如无数幽灵在翩翩起舞,为这死寂的空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林浩半躺在一张残破的椅子上,看到林婉清和慕容轩,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林婉清见状,惊呼一声,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急忙奔到父亲身边,扑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父亲,您……您这是怎么了……”
她的面容因悲痛而扭曲,泪水在满是尘土的脸上冲出一道道痕迹,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仿佛一只迷失在暴风雨中的羔羊。
慕容轩也快步走上前,单膝跪地,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林伯伯,您一定要撑住啊!”
林浩微微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林婉清的头,目光中满是不舍与慈爱,声音微弱却又努力说得清晰:“婉清……轩儿……你们来了……”
他顿了顿,仿佛在积攒着最后的力气,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痛苦与挣扎。
那眼神,犹如暴风雨后的湖面,虽已平静,却仍隐藏着深深的哀伤与无奈。
林浩缓缓环顾四周,看着这片曾经充满生机与荣耀,如今却沦为人间炼狱的家园,心中如刀绞般疼痛。
他想起了林家五百年来的辉煌与传承,想起了先辈们为了复建赵国、为天下百姓构建太平盛世的宏伟志向,那志向如同一团火焰,在林家每一代人的心中燃烧。
然而,如今眼前的惨状却如一盆冷水,将这团火焰浇得几近熄灭。
“五百年来,林家一直执着于复建赵国……”
林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为了这个梦想,我们等待乱世,盼望着能在这混乱的世道中有所作为,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我们努力了一代又一代……”
他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流下,“可如今,换来的却是林家的灭顶之灾……”
林婉清紧紧握着父亲的手,哭着说道:“父亲,这不怪您……是姚苌和慕容冲太狠毒……”
林浩微微摇头,睁开眼睛,看着林婉清,眼神中满是无奈与决然:“婉清,这乱世太过残酷,我们林家已经付出了太多……我不能再让林家的后人卷入这无尽的争斗,白白送命……”
他的目光坚定起来,仿佛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从今天起,林家的族人不要再执着于复建赵国了……”
林婉清心中一震,抬头看着父亲,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舍:“父亲,可是这是我们林家世代的心愿啊……”
林浩轻轻拍了拍林婉清的手,说道:“婉清,心愿固然重要,但比起林家的血脉延续,比起你们的生命,这一切都可以放下了……为父不愿看到林家就此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