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冒金星,脚步虚浮,但此刻却像是被点燃的枯草,眼中迸出炽热的火光,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决心。
林婉清看着他们吃力地搬出霉的火药桶,桶身上还贴着前秦的封条,只是字迹已经模糊得几乎难以辨认,她忽然明白了慕容轩所说的“逆天改命”
究竟是什么——不过是把最后一点希望,化作照亮黄泉的火焰。
她咬咬牙,强忍着泪水,一把抱起吓得浑身抖的苻尚,转身朝着暗门奔去。
刚跑到西墙根,就听见身后传来慕容轩的喊声:“婉清!
记住桃花!”
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坞堡的箭楼在火光中塌了半边,浓烟裹挟着断木冲天而起,瞬间把半边天都染成了刺目的血色。
追兵的惨叫声、火药的轰鸣声、还有慕容轩那柄“寒川剑”
的清鸣,交织在一起从身后传来。
林婉清抱着苻尚,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朝着断崖跑去,眼泪不受控制地砸在孩子的脸上,烫得他不停地哆嗦。
她不敢回头,害怕只要一回头,那支撑着她坚持下去的念想就会瞬间破碎。
断崖边的桃树正开得绚烂,粉白的花瓣被风一吹,漫天飞舞,如同一场花雨。
林婉清迅把苻尚藏进岩缝里,用石头挡住,然后抽出碎影剑。
剑身在花瓣雨中闪烁着清冷的光,她望着追来的玄影,忽然冷冷一笑。
这人的骨笛不知丢在了哪里,鬓角还沾着火药灰,显然刚才的爆炸也让他受了伤。
“林姑娘,别挣扎了。”
玄影的声音如同破锣,带着一丝疲惫与得意,“姚苌说了,只要你肯归顺,他就饶你不死,还能让你做皇后。”
林婉清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摆开“急风骤雨剑法”
的架势。
剑招一起,带起的花瓣粘在剑刃上,瞬间就被凌厉的剑气劈成了碎末。
她忽然想起慕容轩教她的最后一招——那是他结合“慕容剑法”
和“清风诀”
创的新招,剑势如桃花纷飞,看似柔和,实则招招暗藏杀招。
玄影见状,立刻掏出“炼魂幡”
。
幡上的冤魂被火药熏得只剩半张脸,却仍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朝着林婉清疯狂扑来。
林婉清身姿矫健,踩着花瓣灵活闪避,就在剑尖划过玄影的咽喉时,她忽然看见他怀里掉出一个东西——那是半块绣着“林”
字的丝帕,和姚苌当年踩在脚下的那半块,刚好能拼成完整的迎客松。
“这是……”
林婉清的剑瞬间顿在半空,心中涌起无数疑问。
玄影忽然狂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事:“你以为姚苌为什么偏偏跟林家过不去?当年你爹护着苻坚逃到麦积山,带走的不仅是传国玉玺,还有你娘的嫁妆——那批足以装备十万大军的粮草!
姚苌找了十年都没找到,才迁怒于你们满门!”
他忽然压低声音,像是怕被谁听见,“粮草藏在麦积山的‘听涛洞’,洞口有棵歪脖子松树……”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如流星般穿透了他的胸膛。
林婉清惊愕地抬头,只见姚苌站在不远处的土坡上,手里还握着弓,身后的羌族死卫举着刀,将慕容轩和苻登紧紧围在中间。
慕容轩的“寒川剑”
已然折断,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被生生折断的,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聒噪。”
姚苌轻轻吹了吹弓弦上的灰,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可眼神却透着狠厉,“林姑娘,现在归顺还来得及。
那批粮草,我们二一添作五。”
林婉清看着慕容轩嘴角的血沫,心中一阵绞痛,却忽然笑了。
她的“急风骤雨剑法”
从未如此迅猛过,剑光卷起的花瓣如同一道粉白色的旋风,瞬间掠过三名羌族死卫的咽喉。
当剑尖指向姚苌时,她却忽然把剑扔在地上,缓缓举起双手:“我归顺。
但你要放了慕容轩。”
姚苌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哦?你舍得?”
“舍不得也得舍得。”
林婉清缓缓走到慕容轩身边,替他擦去嘴角的血,指尖故意在他掌心划了个“松”
字——那是玄影刚说的听涛洞标记,“反正这天下,早就不是我们的了。”
慕容轩的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