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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垂突然提高音量,声如洪钟,震得台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此次北伐,太子为帅,尔等务必全力辅佐,谁敢阳奉阴违,休怪我慕容垂军法处置!”
说罢,他缓缓从腰间解下那枚刻着“燕”
字的虎符。
这虎符由阴山玄铁铸就,沉甸甸的,握在手中,便能感受到那丝丝凉意与独特的纹路。
此符,他向来珍视,即便当年攻打西燕那般重大的战事,他都未曾假手于人,始终亲自执掌兵权。
慕容宝双手恭敬地接过虎符,指尖触碰到父亲掌心那粗糙的老茧,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那老茧传递着父亲多年征战的艰辛与不易,也承载着沉甸甸的信任与期望。
他本想坚定地说“父亲放心”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略显底气不足的:“儿臣定不辱使命。”
慕容垂并未让他即刻下台,而是转身从案上拖过一个巨大的木盒。
盒子开启,里面的兵器瞬间绽放出夺目光芒,映得人眼花缭乱。
其中有西域进贡的镔铁刀,刀身泛着幽蓝的冷光,宛如一泓深邃的幽潭,暗藏着无尽的杀意;那锋利的刀刃,削铁如泥,相传此刀在西域历经无数恶战,斩杀过诸多勇猛的敌手。
还有高句丽送来的牛角弓,弓梢缠着防滑的鲛鱼皮,不仅坚韧无比,且能极大提升弓箭的射程与精准度。
据说,此弓出自高句丽顶尖工匠之手,耗费数年时间精心打造。
而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面“破阵旗”
。
旗面由百层丝绸精心织就,每一层丝绸都经过精挑细选,质地轻柔却坚韧异常。
旗面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图案,彰显着燕国的威严。
当年,慕容垂正是高举这面旗,在长子城破之际,身先士卒,第一个冲上城楼,鼓舞着燕军士气,一举攻克坚城。
“这些,都赐予你。”
慕容垂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眼中满是慈爱与期许,“这是我一生积攒的心血。
从辽东带出的三百‘狼牙营’,更是我亲手训练的精锐。
他们各个武艺高强,能在百步之外射中铜钱,于雪地里潜伏三天三夜而不动声色。
此次北伐,他们归你调遣,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慕容宝望着这些珍贵的兵器与精锐之师,心中既感动又倍感压力。
他深知父亲将家底倾囊相授,是对他寄予了厚望。
可这厚望,却如千钧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父亲,儿臣有自己的部曲……”
“你的部曲?”
慕容垂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你那些养在中山城里的‘锦衣军’,平日里养尊处优,拉弓连皮甲都射不穿,怎能与拓跋珪的草原骑兵抗衡?”
言罢,他猛地抓起那把镔铁刀,用力掷向台下靶场。
刀身如流星般划过空中,寒光一闪,“噗”
地一声,稳稳钉进百步外的木靶,正中靶心那仿照拓跋珪狼旗所绘的狼头图案。
“看到了吗?”
慕容垂指着那把刀,大声说道,“打仗,靠的是真本事,而非花架子!”
话刚说完,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深深弯下,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内侍见状,赶忙递上参茶,却被他愤怒地挥手打翻,茶水溅在《太公秘书》的竹简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恰似他此刻忧虑而沉重的心情。
恰在此时,慕容轩和林婉清走上台来。
林婉清手中的食盒冒着袅袅热气,里面装着刚出锅的羊肉羹。
慕容垂年轻时在辽东征战,最爱喝这羊肉羹,常说它能驱散骨头缝里的寒气。
“陛下,先歇歇吧。”
林婉清轻声劝道,目光扫过那些散落的竹简,看到“临阵应变”
四个字被朱砂圈了又圈,旁边还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敌若袭后,勿追,守中军”
。
慕容垂并未看向羊肉羹,而是急切地抓住慕容轩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轩儿,”
他压低声音,仅三人能够听见,“我知道你与宝儿平日里有些嫌隙,可他是你侄子,更是燕国未来的太子。”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半块玉佩,“另一半在你母亲手中。
当年她出嫁时,我亲手将玉佩劈成两半,意为骨肉不相离。
拿着这个,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务必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