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十日,昆明方面传来消息:沐天波震怒,下令封锁滇东通道,严禁任何物资流入乌蒙,并派兵进驻东川府,摆出随时南下的姿态。与此同时,禄万钟内部生变,其弟禄万昌疑其欲独吞战利品,竟率三千部众倒戈投诚,还将兄长藏匿兵器之处密告朝廷细作。
战机已至。
五月十三夜,暴雨倾盆。覃磊绍亲率五千敢死之士,攀藤越涧,绕至乌蒙主寨背后。时值守军换防之际,寨门半开,巡逻松懈。唐军突入,纵火焚烧粮仓,鼓噪呐喊:“朝廷大军破寨啦!降者免死!”混乱中,阿朵剌误信主力已溃,慌忙突围,却被埋伏已久的水师截断退路,溺毙江中。禄万钟被困火海,最终被亲兵捆绑献出,跪地哀求饶命。
朱求桂亲赴前线受降。面对跪伏尘土的老酋,他并未立即处决,而是命人将其押至贵阳广场,召集全城百姓围观。
“尔等可知此人何罪?”他立于高台之上,声震四野。
“勾结外虏,图谋叛逆!”
“劫杀官兵,阻断漕运!”
“残害百姓,荼毒生灵!”
群情激愤,呼声如雷。
朱求桂缓缓抽出腰间宝剑,却不斩人,而是割下自己一缕头发,投入烈焰之中:“今日焚发为誓:凡归顺者,既往不咎;敢再叛者,如这头发,化为灰烬!至于禄万钟……念其曾为朝廷贡马纳赋,免其一死,贬为奴籍,终身囚于矿洞,为其族赎罪!”
全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震天欢呼。许多人当场跪倒,泪流满面。一位白发老妇抱着孙子喃喃道:“多少年了……终于有个肯为民做主的王爷。”
自此,西南诸夷震慑,再无敢公然对抗者。短短三个月内,又有十二个小土司主动缴印归附,愿编户籍,纳赋服役。朱求桂顺势推行新政:废除世袭土官,改设流官治理;设立“屯垦司”,招募流民开荒,三年免税;创办“朱氏义庄”,专济孤寡贫病;更在贵阳城外修建讲武堂,选拔宗室青年与各族俊才共同习武修文,培养新一代治军之才。
但真正的风暴,始终来自北方。
秋末某日,一封密信由锦衣卫密探辗转送至杨嗣昌手中。信纸泛黄,火漆封印已被破坏,内容却触目惊心:魏忠贤回京后,在乾清宫密奏崇祯帝,言“镇南王势大难制,恐成第二个沐英”,建议“暂削其兵权,召还京师,优以爵禄,锢其行动”。更有传言,朝廷正秘密联络四川巡抚,准备组建“川黔协防军”,名为共御苗乱,实则监视镇南王府一举一动。
杨嗣昌连夜求见朱求桂,将信呈上。烛光摇曳中,朱求桂面色铁青,久久不语。
“王爷,不能再等了。”杨嗣昌低声道,“朝廷一日未信您,您便一日不得安枕。若待其部署完成,内外夹击,悔之晚矣。”
“你要我造反?”朱求桂冷冷反问。
“非反也,乃自固。”杨嗣昌正色道,“王爷可以上表陈情,称‘川黔初定,百废待兴,臣愿效忠陛下,留镇边陲,不敢归朝’。同时加紧练兵,扩军至五万,控扼长江上游;再遣使联络湖广、江西几位失意宗室,结成同盟。只要形成尾大不掉之势,朝廷便只能默认现状。”
朱求桂踱步良久,忽而冷笑:“你说得轻巧。可若我真成了‘尾大不掉’,岂不正是他们最怕的模样?到那时,哪怕我不动一兵一卒,也会有人说我要谋逆。”
“那就让他们说去!”门外忽然响起一声洪亮回应。覃磊绍大步走入,铠甲未卸,脸上犹带风尘,“王爷,咱们从太原一路杀到这里,靠的是什么?不是圣旨,不是仁义,是刀!是血!是弟兄们的命!现在有人想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