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爽子疯了?(6k)(2 / 4)

头:“你录吧,等我走了,让她也听听。”

    顾顶去了东北一座小城,寻找那些为逝去亲人立“纪念墙”的家庭。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他看见一面由三百六十块瓷片拼成的墙,每一片都印着一个名字、一句话、一张照片。主人是个退伍老兵,儿子在抗震救灾中牺牲。“我不敢烧他的东西,衣服、日记、军功章,全留着。每年清明,我就在这儿坐一天,跟他说话。”他说,“我知道他听不见,但我得说。”

    静怡则深入殡葬行业,跟拍了一位入殓师的工作日常。那人三十岁,从业八年,经手过上千具遗体。“最难的不是腐烂的,也不是残缺的,是孩子。”他说,“有一次,我给一个五岁女孩整理遗容,她妈妈一直在外面哭,说‘让她漂漂亮亮地走’。我给她梳头、涂口红、穿上小裙子……做完那一刻,我躲在更衣室哭了半小时。”静怡问他为什么坚持做这行,他沉默很久,说:“因为每个人都该有尊严地离开。哪怕这个世界,从没给过他们多少尊严。”

    素材一点点汇拢,剧本逐渐成型。他们决定将《终章》分为四幕:**等待、放手、回响、延续**。

    第一幕《等待》,讲述人在生命尽头的挣扎与期盼。舞台中央设一张病床,四周是透明纱幕,投影出家属们在门外踱步的身影。演员不说话,只用呼吸、眼神、手指的抽搐来传递情绪。背景音是心电监护仪的节奏,随着病情恶化,滴滴声越来越慢,最终拉成长音。

    第二幕《放手》,聚焦家属的心理撕裂。舞台上分割出多个空间:有人跪地哀求医生“再试一次”,有人默默签下放弃抢救同意书,有人在走廊崩溃大哭,也有人冷静地开始安排后事。其中一场戏令人窒息:一对夫妻守着昏迷的女儿,丈夫低声说:“让她走吧。”妻子猛地甩他一巴掌:“你说什么?她才十八岁!”丈夫流泪:“可她已经痛了三年……我不想她再受罪。”灯光渐暗,只剩两人相拥而泣,像两座即将崩塌的山。

    第三幕《回响》,是整部剧的灵魂。他们决定采用“真实声音剧场”形式??所有台词,均来自采集的真实录音。舞台上没有演员,只有十台老式录音机一字排开,每台连接一只耳机,观众可通过扫码选择聆听不同故事。有的是母亲对早夭孩子的道歉:“妈妈不该那天打你,你回来好不好?”有的是父亲临终前对儿子的嘱托:“房子不重要,娶个爱你的人就行。”还有一段,是一个癌症患者在生命最后十分钟录下的语音:“宝贝,我爱你。天亮了,你要记得看日出。”

    第四幕《延续》,回归温暖。舞台变成一座“记忆花园”,种满各地寄来的种子:沙葱、格桑花、腊梅、山茶……每位观众入场时都会收到一颗种子,演出结束时带回自己城市种植。演员们不再扮演角色,而是作为“传递者”,朗读那些观众写给逝去亲人的信。其中一封来自新疆,是一位维吾尔族少女写的:“爷爷,你走的那天,全村人都来送你。你说过,人死了要埋在能看到雪山的地方。现在我每天上学路过你的墓地,都会说一句:‘爷爷,今天阳光很好。’”

    排练开始后,气氛比以往更加凝重。

    有一次,饰演入殓师的演员在模拟为“遗体”整理衣领时,突然停住,眼泪无声滑落。他喃喃道:“我爸去年走的时候,我没见到最后一面。我现在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我想对他做的事。”张松文没有打断,只是轻轻关掉了排练厅的灯,让黑暗包容这份私密的悲伤。

    还有一次,他们在测试“声音剧场”环节,播放了一段真实录音:一位肺癌晚期患者在弥留之际,反复念叨“水……水……”,可当他女儿端来水时,他已经停止呼吸。录音最后是女儿的啜泣:“爸,水来了,你喝一口啊……”整个排练厅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们是不是太过残酷了?”有年轻成员低声问。

    张松文摇头:“残酷的不是我们,是生活本身。我们只是把它摊开,让人看见。看见了,才懂得珍惜;懂得了,才学会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