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在梁如晦带着方玉珍回椹川的第二年,就在一系列意外的打击和内耗中彻底落寞,远在山城,早已无力插手椹川的事务。
失去了方家这个靠山,方玉珍在他眼中,便彻底失去了价值与威胁,成了一只可以随意拿捏的金丝雀。
方玉珍仅有的反抗,是鼓起勇气去梁氏集团找过梁如晦一次,想要一个说法。
那次之后,梁如晦便以“安心养胎”为由,实质上是将她软禁在了别墅里,限制了她的自由,切断了她与外界的大部分联系。佣人和保镖,都变成了监视她的眼睛。
他并非不在乎她腹中的孩子。恰恰相反,他非常重视这个孩子。方玉珍怀孕五个月,他依然想要这个孩子平安出生。因为,这是他的骨血,是他认定的、梁氏集团未来的唯一继承人。
他在外面女人无数,风流韵事不断,但他有一个铁律,绝不允许外面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
这并非源于对方玉珍残存的爱意或尊重,而是源于他自身成长经历带来的深刻教训与恐惧。
梁氏的落寞,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父亲风流成性,在外面的私生子多达二十几个。
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在父亲死后,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拥而上,每个人都想从梁氏这块肥肉上咬下一口,明争暗斗,内耗不断,差点将本就根基不稳的梁氏彻底拖垮。
梁如晦是以史为镜。他绝不允许同样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梁氏的下一代,必须只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拥有绝对继承权的儿子。
这样才能保证权力和财富的集中,避免未来的纷争与动荡。而方玉珍,这个出身名门、身份清白的妻子所生的孩子,无疑是最佳人选。
所以,他囚禁她,不是为了折磨她,更是为了控制她,确保她腹中的孩子,他选定的继承人,能够万无一失地降临。
在他的棋盘上,方玉珍早已从曾经的合作伙伴、倾心爱慕的妻子,变成了一枚孕育继承人的、需要严加看管的棋子,以及……一个提醒着他屈辱过去、亟待被彻底抹去的符号。
梁如晦强势地要保住方玉珍腹中的孩子,这份看似“重视“的态度,如同黑暗中微弱的光亮,让深陷绝望的方玉珍抓住了一线虚幻的希望。
即便心已被伤得千疮百孔,她仍固执地爱着梁如晦,甚至开始为他的行为寻找合理的解释。
她在心底默默安慰自己,也许,梁如晦对她还是有那么一丝一毫情意的,否则为何如此在意这个孩子?这难道不是他们之间斩不断的牵绊吗?
她更进一步地为自己,也为梁如晦开脱。
男人嘛,自古便是如此。古时候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即便是推崇新思想的民国时期,有名望的男子家中有一妻一妾也是常有的事。
如今时代不同了,梁如晦不过是在外有些露水情缘,逢场作戏,算不得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只要他心中还有这个家,最终肯回到她身边,她愿意忍耐,愿意等待。她相信,时间和孩子能够挽回一个男人的心。
当然,方玉珍从未真正设想过梁如晦会彻底不归家。她腹中怀着他的骨肉,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她天真地幻想着,待孩子呱呱坠地,那稚嫩的哭声、纯真的笑靥,定能软化梁如晦的铁石心肠。看在孩子的份上,他总会回来的,这个家总会恢复往日的温情。
然而,现实给了她最沉重的一击。
自那次摊牌、她被变相软禁之后,梁如晦当真再也没有踏足过他们的卧室一步,甚至连那栋别墅,他也回来得越来越少,仿佛那里只是一个暂时存放物品的仓库。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她日渐沉重的身体和一颗在希望与失望之间反复煎熬的心。
方玉珍生梁颂安时并不顺利,并非顺产。因情绪长期抑郁,身体孱弱,她提前一个月就被送进了医院待产。
方家虽已落寞,权势大不如前,但梁颂安的外祖对女儿终究是放心不下,排除万难,派了信得过的亲信从山城赶来椹川,日夜守在产房外。
梁如晦曾在暗地里动过去母留子的念头,试图在方玉珍生产时制造意外,彻底摆脱这个他早已厌弃、却又因孩子而不得不维系关系的妻子。
但方家派来的人盯得极紧,几乎是寸步不离,所有经手的医生、护士都经过了严格核查,梁如晦的人根本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权衡利弊之后,他只得悻悻收手。
在他那冷酷的价值天平上,为一个女人而冒与方家残余势力彻底撕破脸的风险,得不偿失。
不过一个女人罢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