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董卓,在郿坞终日淫宴,这一日才想起边关战事,急传李儒和王允到郿坞议事,李儒说起事者有袁绍、袁术和袁遗,今袁隗在朝内必为祸乱,不若将其斩草除根,又有卢植、荀彧等原朝老臣,也可一并处死。
王允听之大惊,急忙阻止说,袁氏一族或可斩杀,但卢植、荀彧又没做出格之举,斩之会令在朝者惊,此时不宜内乱。
董卓于是斩杀袁隗一门,将卢植、荀彧关押……
郿坞的铜雀台上,董卓赤着上身躺在玉榻上,肥硕的肚皮随着喘息上下起伏,十余名宫女跪在四周,有的捧着冰镇瓜果,有的举着孔雀羽扇。
阶下乐师颤抖的手指拨错了琴弦,董卓突然抓起金盘中的西域葡萄砸过去,紫红的浆果在乐师额头炸开,血水和果汁顺着那张苍老的脸庞流下。
"
拖出去喂獒犬!
"
他挥了挥嵌满宝石的短刀,侍卫立刻将惨叫的乐师拖出大殿,青石地砖上留下十道带血的抓痕。
李儒的皂靴踩过未干的血迹时,闻到了熟悉的腥甜味。
这味道让他想起三个月前在洛阳东市,董卓下令将数百名太学生活活碾死在铜驼街的石板路上。
"
相国,袁绍在渤海招兵买马"
他话未说完,董卓突然将怀中宫女推下玉榻,少女的额头撞在青铜灯树上,金步摇断成两截。
"
袁隗那个老匹夫!
"
董卓的咆哮震得梁间灰尘簌簌而落,"
昨日朝会还敢说什么天命在汉,咱家这就让他知道什么是天命!
"
王允的指甲掐进掌心,鲜血从指缝渗出。
他看见那个昏迷的宫女被侍卫像破布袋般拖走,腰间玉佩刻着的"
荀"
字在光影中一闪——那是荀彧侄女的信物。
三个月前,这个满腹诗书的姑娘还在司徒府与他讨论《周礼》。
"
相国明鉴,"
王允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染血的青砖上,"
袁隗固然该杀,但卢子干、荀文若皆是海内人望人望?"
董卓狞笑着扯过另一个宫女的衣襟,锦帛撕裂声在大殿回响,"
当年丁原也有人望,还不是被咱家做成了灯笼?"
他突然将短刀掷出,寒光擦着王允的冠冕飞过,深深钉入殿柱。
刀柄上镶嵌的夜明珠嗡嗡震颤,映得王允脸色惨白如纸。
当夜,洛阳城袁府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七十多颗头颅被铁链串成长蛇,挂在南宫朱雀阙前。
卢植在诏狱听到消息时,正在用簪在墙上刻着诏狱诗,石屑纷纷扬扬落在荀彧的囚衣上。
"
王司徒会救我们出去。
"
荀彧望着小窗外的一线月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的血沫里混着辽东霜糖的碎晶——这是王允买通狱卒送进来的续命药。
司徒府后园的梨花开了又谢,王允站在暗室中,面前摆着十八个灵位。
最末位新刻的"
袁隗"
二字还泛着松香,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
大人,该喝药了。
"
轻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貂蝉捧着青瓷碗的手指细如葱管,腕间金铃随着动作出清响。
三个月前,王允在乱葬岗现这个昏迷的姑娘时,她怀里还紧紧攥着半卷《女诫》。
"
明日北邙山劳军,你随我去。
"
王允突然开口,药碗中的倒影泛起涟漪。
貂蝉的指尖抚过腰间香囊,那里藏着王允昨夜给她的半块螭龙玉佩——与吕布随身携带的另一半正好契合。
她知道,香囊夹层里用毒汁写的"
丁原"
二字,会在合适的时机显现。
北邙山大营的夜风格外凛冽,吕布掀开车帘时,正见貂蝉对镜梳妆。
铜镜中映出的容颜让他想起并州草原的月光,手中的方天画戟"
哐当"
一声落地。
"
将军可识得此物?"
貂蝉解开衣带,露出肩头狰狞的鞭痕——那是董卓上月醉酒时留下的。
吕布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在那雪白的肌肤上看到了熟悉的伤痕,与他义父丁原背上的烙印如出一辙。
五更时分,王允捧着天子密诏闯入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