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外的人都看不清。
一粒粗砂击中他的右眼,泪水立刻模糊了视线。
他摸索着抓住一个从他身边跑过的鲜卑战士。
"
冷静!
这只是沙暴!
"
白善吼道。
那鲜卑人却像见了鬼一样挣脱开来,用本族语尖叫着什么。
白善只听懂了"
天罚"
这个词。
下一刻,那人就消失在了黄沙中。
混乱中,白善感到有人拽住了他的胳膊。
是向导老赵,这个在沙漠中生活了四十年的老兵用布条缠住整个头部,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
"
大人!
必须找避风处!
"
老赵的声音透过布条闷闷传来,"
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
"
白善点点头,转向廖化的方向大喊:"
收拢部队!
跟着向导!
"
但沙暴的怒吼盖过了一切声音。
白善只能凭感觉指挥身边的士兵聚拢。
他注意到地面上的沙子正在流动,像是有生命般爬上他的靴子。
远处,几个鲜卑战士的身影正在迅被沙丘吞噬——他们跪着不动,沙子已经埋到了胸口。
一个并州军士兵突然惨叫起来。
白善转头看去,只见那人捂着脸在地上打滚——他的眼睛进了沙子,正在流血。
另一个士兵想去帮他,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吹倒,整个人像落叶般滚出十几步远。
"
手拉手!
别松开!
"
白善声嘶力竭地喊着,自己抓住老赵的手,另一只手伸向最近的士兵。
渐渐地,一条由人体组成的锁链在沙暴中艰难前行。
白善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在颤抖——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体力透支。
沙粒击打在盔甲上的声音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噬金属。
白善的耳朵里灌满了沙子,听力变得模糊不清。
他的嘴唇已经干裂出血,但连舔一下的勇气都没有——那只会让更多沙子进入口腔。
不知走了多久,老赵突然停下。
白善几乎撞上他,这才现面前出现了一处低矮的岩壁。
在肆虐的沙暴中,这简直像天堂。
"
这里!
躲进去!
"
老赵喊道。
士兵们一个接一个挤进岩壁的凹陷处。
空间有限,只能容纳不到一半的人。
白善看着外面仍在沙暴中挣扎的身影,咬牙命令道:"
轮流避风!
第一队先休息一刻钟!
"
一个鲜卑战士突然冲过来,想要挤进已经饱和的避风处。
廖化伸手阻拦,却被那人狠狠推开。
"
让开!
汉人!
"
鲜卑人用生硬的汉语吼道,"
我们的命也是命!
"
冲突一触即。
几个并州军士兵拔出了刀,而更多的鲜卑人向这边涌来。
白善感到一阵绝望——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内讧意味着全军覆没。
"
都住手!
"
他用尽全力吼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想活命就听令行事!
"
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愤怒,骚动暂时平息下来。
白善让第一批士兵进入避风处,自己却留在外面。
廖化想拉他进去,他摇摇头:"
你先去。
"
沙暴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当最后一丝风停息时,白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他从沙堆中爬出来,抖落满身的沙粒。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原本万人的部队,现在能站立的不足半数。
那些鲜卑降兵几乎全部消失,要么逃走了,要么永远留在了这片沙漠中。
"
清点人数。
"
白善对廖化说,声音干涩得像是沙粒摩擦。
当残兵在西海湖畔集结时,数字更加触目惊心:原本一万人的先锋军,现在只剩不到五千。
最精锐的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