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忽然压低声音,"
就像对待两个弟弟曹彰、曹植那样。
"
文聘握枪的手突然颤抖。
前年他得知,反叛后被擒的任城王曹彰已经秘密被杀,曹丕的胞弟曹植也被曹丕用毒酒毒死。
远处传来伤兵的哀嚎。
陆逊叹道:"
这些儿郎,本可以回家种田的。
"
夕阳西沉时,文聘的枪尖终于垂落。
他缓缓摘下头盔,花白的鬓角沾满血痂:"
我有一个条件。
"
"
将军请讲。
"
"
这些弟兄"
他指向身后残兵,"
要放他们回乡。
"
陆逊郑重拱手:"
不但如此,凡愿归农者,吴国放路费;愿从军者,编入我军享同等粮饷。
"
文聘仰天长叹,忽然将佩剑倒转奉上。
剑穗上还系着当年刘表赐的玉环,在晚风中轻轻摇晃。
新蔡城的天空被浓烟染成暗红色,仿佛一块烧透的烙铁压在城头。
焦臭的味道飘出十里,连吴军营寨的旌旗都蒙上了一层灰烬。
凌统捂着口鼻登上土墙,望着城内此起彼伏的火柱,铁甲下的肌肉不自觉地绷紧——他分明听见了火海中撕心裂肺的哭喊。
"
报!
西城粮仓火势失控,已蔓延至民坊!
"
"
报!
魏军试图开北门突围,被火墙逼退!
"
"
报"
陆逊抬手止住接踵而至的军报,指尖在案几上敲出规律的声响。
张承的鸠杖突然重重顿地:"
大都督,该派水龙队了。
"
"
再等等。
"
陆逊的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天气,"
等曹仁的求援信。
"
第十三日黎明,新蔡北门终于摇摇晃晃地开启。
三名魏军举着白旗爬出城门洞,最前面的校尉脸上布满水泡,双手捧着的是一卷降书。
"
曹将军问"
校尉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
陆都督可还记得赤壁之战后,吴国是如何对待我魏国伤兵的?"
陆逊接过竹简,指尖抚过被火烤卷的简牍——这是曹仁最后的体面。
他转身对亲兵道:"
传令,全军缟素入城。
"
当吴军的白衣开进新蔡时,幸存的百姓蜷缩在废墟间,眼神比火焰更灼人。
陆逊在州衙废墟前驻足——这里躺着曹仁的焦尸,右手仍紧握着半截佩剑,左手却护着个烧变形的铜雀灯。
"
大都督!
"
朱桓急匆匆赶来,"
魏俘营生哗变,他们说"
话音未落,一块碎砖突然从人群中飞来,正中张承额角。
老人踉跄着扶住鸠杖,鲜血顺着雪白的鬓角淌下。
陆逊看着渐渐围拢的民众,突然按住剑柄:"
拿我令箭。
"
亲兵们愣住了。
只见陆逊亲手展开绢帛,朱笔在"
筑瓮之计"
四字上重重一圈:"
张承矫令纵火,罪不容诛!
"
刑场设在烧焦的鼓楼下。
张承的白在秋风中散开,像团将熄的残火。
当陆逊亲自递上鸩酒时,老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陛下若问起"
"
我会说张公殁于国事。
"
陆逊的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
鸠杖落地的声响惊飞了满城乌鸦。
当级挂上城头时,投降的魏军士卒突然集体解下红巾——这是曹魏精锐的象征——层层叠叠铺在张承无头的尸身旁,宛如一片血色的花海。
夜深人静时,凌统在营帐里找到陆逊。
年轻的都督正在擦拭佩剑,剑身映出案头两份奏报:一份是给孙权的捷报,另一份则是给张承家人的抚恤清单。
"
值得吗?"
凌统突然问。
陆逊的指尖掠过剑刃上"
匡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