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2 / 2)

值得注意的是,诗人在"痛冇知觉"后戛然而止,以省略号替代传统挽歌的恸哭,实践着策兰"呼吸转换"(Atewende)的诗学主张——在语言溃散处开辟新的意义空间。

3.2?身体消失的中性书写?

从"冇知觉"到"冇尊容"的否定词链,构成布朗肖式的"中性写作"(écriturere)。当"阿妈"的身体在医疗技术中节节败退,诗歌语言也经历着自我消解:"冇返嚟啦"的决绝判断,却在粤语发音的绵长尾音中被不断延缓。这种语言与存在的同构性,暗合海德格尔"语言是存在之家"的哲学命题,使方言成为抵抗虚无的最后堡垒。

3.3?祈愿句式的伦理留白?

末句"祈愿阿妈……"的未竟句式,在句法层面保留哀悼的开放性。这种"未完成美学"与台湾诗人向阳《阿母的头发》形成跨方言对话:向阳以闽南语"伊的头鬃/一丛霜雪"定格母亲形象,而树科则通过悬置的祈愿,将伦理关系交还给沉默。在临终关怀的终极语境中,诗歌不再是表达工具,而是成为容纳无法言说之物的容器,恰如里尔克《杜伊诺哀歌》中"美无非是可怕之物的开端"。

结语:方言诗学的当代使命

在医疗技术理性主导生死观的今天,《辛苦您嘞,阿妈!》以粤语为介质,在病床的金属森林里开辟出诗意的飞地。这首诗的价值不仅在于其对方言声景的物质性开掘,更在于它揭示了临终叙事中技术、伦理与语言的复杂纠葛。当普通话诗歌仍在现代性焦虑中徘徊时,方言写作已悄然完成从"地域色彩"到"存在论资源"的范式转型——在树科的诗句里,我们听见了母语最本真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