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方言的宇宙诗学》(2 / 2)

做法,但树科的创新在于将现代主义诗学与方言语法自然结合。

诗歌中"宇宙嘟真空"与"泡泡吹真空"形成有趣的对照。前一句的"嘟"(都)是副词,表示全称判断;后一句的"吹"是动词,描述具体动作。这种从抽象到具象的转换,通过粤语特有的"嘅"(的)、"咩"等助词得到强化,构建了一个既抽象又具体的宇宙模型。马拉美曾说"世界最终将归于一本美丽的书",而树科似乎暗示这本书或许是用方言写成的。

在当代诗歌语境中,《我哋之间》提供了一种抵抗普通话语霸权的诗学路径。就像沃尔科特用克里奥尔英语重写荷马史诗,树科用粤语重写了宇宙史诗。这种写作的勇气令人想起北岛在《回答》中的"我不相信",但树科用方言的柔软包裹了怀疑的锋芒。当诗歌以"仲有我哋咩……"结束时,那个悬置的粤语助词"咩"就像一颗即将熄灭的恒星,在语法虚空中发出最后的疑问。

结语:方言宇宙学的诗学启示

树科的《我哋之间》通过粤语独特的语法结构和拟声词汇,构建了一个既亲切又陌生的宇宙图景。在这幅图景中,人类的存在被置于恒星演化与黑洞吞噬的宏大叙事里拷问,而方言成了抵抗宇宙虚无的最后堡垒。诗歌最后那个悬而未决的"咩",就像薛定谔的猫既死又活的量子态,将人类存在的终极问题保持在了语言的叠加态中。

这首诗给当代诗学的启示在于:方言不仅是地方经验的载体,更是重新思考普遍性问题的独特路径。就像本雅明所说的"翻译者的任务"是寻找纯语言,树科的粤语诗歌似乎在寻找一种纯诗——能够同时容纳地球上的地方性和宇宙中的普遍性的诗。在标准汉语日益主导的文学场域中,《我哋之间》这样的粤语诗歌就像诗中的"泡泡",脆弱但顽强地反射着存在的光泽。

当太阳最终变成黑洞,当所有语言都归于真空,或许只有方言中那些无法翻译的语气词和拟声词,会成为人类存在过的最后证据。这也许就是树科通过这首短诗向我们传递的最深刻讯息:在宇宙的尺度上,唯有最土的声音,才能发出最玄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