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府的风,卷过城墙,吹向城中的府衙……
完颜宗望站在府衙正堂的廊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刀,目光越过院中操练的甲士,落在西墙上那张舆图上
正堂内的炭盆燃起来,火星在火盆里跳,映得他貂裘上的貂毛泛着暖光
这初春的潮气,让完颜宗望略感累赘,他索性抖落了身上的黑貂裘,晃动着两条臂膀,向院中走去
刘彦宗见完颜宗望出了正堂,也识趣的跟了上去
长时间相处,完颜宗望自然能听得出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头也没回道:
“彦宗,你说?南朝的银子该过黄河了吧?”
完颜宗望忽然开口,声音虽不高,却让刘彦宗的呼吸顿了又顿:
“按照约定是早就该了,可南朝的人声称需要时间筹集,第一批依约运过来的银子还说遭了匪患,少了两成……”
听到这话,完颜宗望一脸的冷笑:
“好啊,好啊,看来是我们的马刀不够锋利,没有让那些南朝的人长记性!”
“之前派去河东路的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已经得手了,那南朝皇帝派往河东路的信使,已经被我们的人截杀了一阵”
“这会儿,估计那南朝的皇帝正忙着平定他们自己割据的边镇……”
刘彦宗苦等半天,总算等到完颜宗望问了一个有好结果的问题,终是能顺利的松了口气
“哼!
……宗翰就是个废物!
打个太原,磨磨唧唧能打几个月,最后还让南朝的人给打回去大同了!”
“他但凡争点气,我也不用操他西路军的心!”
完颜宗望提到西路军的完颜宗翰就是一脸的晦气
自己的弟弟兀术本来跟在自己身边好好的,非要去那进展不顺的西路军驰援
结果人过去了,连人带兵全留在了河东路……
到现在为止,这兀术生死的消息也不确信,完颜宗望看着天边那一轮渐渐西落的夕阳,缓步走回到舆图前
真定府的位置,被完颜宗望用朱砂圈了个圈,
完颜宗望看着面前的舆图,从舆图上看,沿着官道往南的赵州,邢州像一串珠子,沿着官道直抵黄河,
他指尖从真定滑到邢州,在那一点上顿了顿:
“让东路军的粮草辎重往南宫挪,别走官道,走小道,注意掩人耳目……”
“告诉斡离不,把从保州调来的炮队藏在获鹿山,等南朝的岁币入了库,就用邢州的城墙试炮”
完颜宗望的眼中闪过一丝恶狠狠的杀意:
“这次,我要让那宋人知道,我大金真正的实力!”
说着话,完颜宗望不自觉的将紧握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面前的石墩上!
……
河东路镇朔军军阵之中,
贺烽慵懒的一只胳膊杵着马鞍,另只胳膊微曲,将上半身的重量全都压在了马鞍上,那姿势,好不自在……
贺烽耷拉着眼皮,看着那已经接敌的西军,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一脸没精打采的问道一旁的张德柱:
“柱子,你说就这样的禁军,也能顶得住金人?”
显然,不远处那被西军压得抬不起头来的禁军,十分入不得贺烽的眼
这些大宋的禁军,与昔日里那些围攻太原的金人比起来,简直就跟纸糊的一样
身边的张德柱也是一脸的鄙夷:
“还禁军……别说金人了,我看比咱当初打吞云寨土匪的时候,也差不了多少”
“这要是让小德子带着他那方圆阵上去,估计用不了一个时辰,全得散了!
……”
贺烽一听到小德子的字眼,两只眼睛登时就立了起来,一双剑眉倒竖死盯着张德柱,厉声质问:
“小德子人呢!
?!”
贺烽这猛然间的反应吓了张德柱一跳,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赶忙解释:
“在……在……在后面呢!”
张德柱手指身后的后阵,一脸的惊慌失措
听到自己安心答案的贺烽,瞬间又恢复到了刚刚那慵懒的神情:
“那就好,那就好……他要是再少了一根头,老子打烂你的屁股!”
张德柱看着眼前那百无聊赖状,却还在警告自己的贺烽,虽面露尴尬的一咗牙,但心里仍是暖暖的
张德柱还没从这份尴尬里缓过劲来,就听见贺烽的声音又起:
“哎!
……你说,要是给他们西军的将士都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