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凝视着对自己依旧如此谦恭的何玉柱,心中最后那一丝忧虑,如薄纱般被轻轻拂去。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苦涩,轻叹道:“唉!
如今的我已非昔日之大人,已被逐出朝廷,沦为平民!”
见魏忠贤如此言说,何玉柱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魏大人,您这是哪里的话,当初您能让我耗费二百万银两,就赐予我一个总督之职。
这份情谊,我一直铭记于心。
无论您是否还是当初的九千岁,在我心中,您永远是那位德高望重的魏大人!”
闻听此言,魏忠贤心中愈安稳。
同时,他也深感自己当初的决策是何等明智。
幸而当初为了戏弄东林党那帮无耻之徒,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想着想着,魏忠贤的脸上绽放出更加和蔼的笑容,喜不自禁地说道:“咱家,在此谢过何总督了,日后还望何总督多多关照!”
何玉柱竟亲自为何忠贤续上茶水,缓声道:“魏大人,您过虑了,相较于东林党那帮人,我对您的期望更高,也更为钦佩。”
看着何玉柱亲自为自己斟茶,魏忠贤对何玉柱的态度愈满意,满脸笑容地开口道:“咱家不知,有何处能得您这何总督的钦佩与看重。
只要您不嫌弃咱家是个结党营私、把持朝政、卖官鬻爵的阉人就好!”
何玉柱身体微微后仰,如慵懒的雄狮般靠在沙上。
他的目光扫过面前的魏忠贤,以及魏忠贤身后的四人。
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今日,我便开门见山地说上几句。
若有言语不当之处,或者言语不中听,还望魏大人莫要往心里去,权当是朋友间的闲聊罢了!”
魏忠贤闻得何玉柱所言,赶忙连连摆手,道:“休要如此言讲,现今咱家不过一介草民罢了。
你也无需口口声声魏大人、魏大人的唤着。
你若觉着叫我魏忠贤别扭,唤咱家魏公公亦可。
若是愿意,我原名李进忠,字完吾。”
闻得魏忠贤这番话,又见其模样,何玉柱满脸堆笑,言道:“不必,我还是更愿称你为魏大人,此与其他无关,乃是我对你的由衷敬佩。”
闻得此言,魏忠贤反倒心生好奇,满脸狐疑,道:“咱家有些不解,咱家有何值得你这总督敬佩之处!
如今咱家只是一介平民,说句不好听的,在你这儿,你若想让咱家死,甚至只需一句话的事。
实在没必要如此看重咱家,咱家现今可是毫无能耐了。
若非身后这几个小家伙,皆是我自幼将他们抚养长大,才未背叛我。”
何玉柱凝视着魏忠贤,略加思索,开口道:“他人对你的评价,我不便妄言,我对你的评价便是,大明最后的一根顶梁柱。
当今圣上朱由检,罢黜你,实乃他最大的错误。
他若能继续重用你,大明兴许还能再延续数年。
只可惜,他听信了东林党那帮酒囊饭袋的胡言乱语,大明已然开始走向衰落的时代了!”
原本听着对方对自己的评价,尚还欣喜。
可闻得最后一句,魏忠贤竟如遭雷击般愣住了。
他面色凝重,死死地盯着对方,语气低沉,如闷雷滚滚,道:“你是何意?你说当今万岁爷如何了?我大明怎会没落呢!”
望着魏忠贤那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庞,何玉柱却毫无惧色。
他继续说道:“这再正常不过了,于整个大明朝的朝堂而言。
以我之见,是你魏忠贤为大明续上了最后一口残气。”
魏忠贤的脸上愈地写满了疑惑,他一脸凝重地凝视着对方,并未胡言乱语,而是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就这样静静地,如雕塑般地看着何玉柱,一言不。
紧张的氛围,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笼罩着坐在一旁的几人。
他们的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腰间的长刀,只待魏忠贤一声令下,便如饿虎扑食般跃起,将对方斩杀。
目睹着几人的架势,何玉柱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依然笑容满面,宛如春日暖阳,看着魏忠贤开口说道:“在我眼中,事情便是如此。
当初,我曾对我的手下说过一句话,如今,我也可以再次对你说。
我告诉他们,如果给你魏忠贤一百万,你只会贪十万。
因为你深知,你只能贪十万。
你必须将剩下的九十万拿出来,要么给军队放粮饷,要么去赈济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