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的雪粒子扑簌簌砸在窗棂上,那声音像无数细小的沙粒击打着我的心。
我站在爷爷的房门外,手搭在棉布帘子上,却迟迟不敢掀开。
爷爷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每一声都像钝刀刮在我心口,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和刻意掩饰的虚弱。
"
咳咳咳咳咳"
我深吸一口气,终于掀开帘子。
昏暗的灯光下,爷爷正慌忙将一块染血的帕子往褥子底下塞。
他的动作在看到我的瞬间僵住了,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却掩饰不住眼中的慌乱。
"
爷,喝药。
"
我端着灵草熬成的黑色汤药走到床前,努力控制着不让手颤抖。
爷爷接过碗,枯瘦的手指触碰到我的掌心,冰凉得不像活人。
"
十三啊……"
他一饮而尽,喉结艰难地滚动着。
"
当年爷爷阳寿将至,若非你花钱买命,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
他放下碗,拍了拍我的手背:"
爷爷知道你现在有些本事,但不要再为我的事操心了,我就是活到一百岁,依旧要走上这条路。
"
我强忍泪水,绕到爷爷身后,将手掌贴在他佝偻的背上。
灵气从我掌心缓缓流入他干瘪的身体,温养着他肺部那些已经黑的病灶。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病灶已被控制,而且正在往好的方向展,只要我愿意,这点小病可以随时治好。
"
爷,我可是学了阴阳三十六针,上能治病,下能断阴,你这点病都是小问题。
"
我故作轻松地说,声音却有些紧:
"
从小你都在为这个家奔波,现在也让我为你做点事好不好?"
爷爷转过头,浑浊的眼睛里映着灯光,笑得脸上皱纹都堆在了一起。
"
娃,你要是能找个媳妇回来,爷爷说不定还真能活到一百岁。
"
又是这个话题。
自打我回家,老妈催完奶奶催,现在爷爷也开始了。
我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连忙转移话题:"
爷,现在先不说这个,我给你疗伤。
"
我轻轻推着爷爷躺下,从怀中取出银针包。
爷爷的呼吸声粗重得像拉风箱,每一声都刺痛我的耳膜。
我明白,香火延续对老人家而言是种执念,当年他就是为了我这个独苗,不惜逆天改命。
但现在,我必须先解决眼前的问题,爷爷的阳寿只剩半年,如果不能成功注寿,就算治好他的病也无济于事。
"
爷,我今晚要出去一趟。
"
我一边下针一边说。
"
去找阴差?"
爷爷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你自己都说了,一个人一辈子只能注一次寿,还非要去碰个头破血流?"
银针在我手中微微颤动,我注视着爷爷布满老年斑的手背。
"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爷爷天命模糊,应该是有命劫,过了这一关应该就没事了。
"
"
糊涂!
"
爷爷剧烈咳嗽起来,我连忙扶他起身,拍打他的后背。
等咳嗽平息,他喘着气说:"
你这是要折自己的寿!
"
"
那就去试试,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可学孔明七星续命,我以前在茅山研究过,以我们当下的修为应该没啥问题。
"
古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倚在门框上,嘴里叼着根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爷爷看看古龙,又看看我,最终长叹一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我知道,他这是默许了。
夜深人静时,我和古龙来到了云溪市桂花巷。
贵人缘店铺依旧如记忆中那般阴森破旧,门口挂着两盏惨白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晃。
与上次不同的是,此刻店铺外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穿着各色寿衣的阴差,有的甚至保持着死时的惨状,断头的、溺水的、烧焦的,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
看来生意不错。
"
古龙吐了个烟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