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慈祥的微笑……
妙涵的喉间铁锈味翻涌,却笑出了声,浑浊的泪混着血珠坠在青砖上,洇开暗红色的莲花。
妙涵在天龙寺绝对称得上最优秀的弟子,所有的长辈都对他赞口不绝;同门师兄弟都经常向他请教佛法。
妙涵是天龙寺的骄傲!
自从他拜入佛门,从来没有触犯戒律。
仅仅有一次:那是他拜入天龙寺十年后,他回乡看望母亲,碰到山贼入侵村庄,他为护村民与山贼搏斗,施展法术,打死了两个匪徒,回到寺庙被罚面壁十年。
“晨钟暮鼓终究没能洗净俗世因果啊!
还是佳安烨活的透彻、活的洒脱……”
妙涵看着门外的蓝天白云,喃喃自语。
他颤抖的手摸向怀中破旧的平安符,那是老母亲临终前塞进他掌心的,符纸早已被摩挲得毛,边角还粘着干涸的泪痕。
“师傅,这俗世终究没白来!
天龙寺给我的神通和荣耀,我还给你们就是……从此两不相欠,了无牵挂……云瑶!
我先走一步,等你来陪我……”
妙涵气若游丝的呢喃被狂风卷走。
他望着瓦蓝瓦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恍惚看见母亲站在炊烟里向他招手,而身后的寺庙飞檐,正被暮色吞没成沉默的剪影。
妙涵最后一丝气力消散时,枯槁的手指仍死死攥着平安符,仿佛要将未尽的牵挂,永远锁进掌心。
他自断经脉,死啦!
“段郎……”
唐云瑶惨呼一声,晕死过去了。
“师侄………”
“傻小子,你……你这是何苦……”
慧可、了凡大吃一惊,他们也没想到妙涵心性如此刚烈,竟然悄无声息的自绝心脉。
妙涵死就死吧,这个妖女万万不能在死了,至少现在不能死!
慧可大师从怀里摸出一粒丹丸,塞进唐云瑶的嘴里,伸手拍在她后背,帮她炼化丹药,让她尽快醒来。
“我在哪里?他们都是谁?段郎呢?”
唐云瑶悠悠转醒,睁开迷茫的双眼,孤苦伶仃的盘坐在地上。
她不明白生了什么事,自己的段郎呢?怎么都是陌生的面孔?
“女娃娃,你醒啦!
可把佛爷吓坏了!
你可千万不能死,嘿嘿,现在好了,有佛爷在,你想死都难……”
了凡和尚夸张的拍拍自己的大光头,然后伸手抓住唐云瑶的臂腕,给她输送灵力。
想起来了!
是他们逼死了段郎!
就是他们这两个恶魔!
唐云瑶凄惨的一笑,扭头看了一眼妙涵的尸体。
空气仿佛凝固成粘稠的树脂,大家都看着唐云瑶诡异的笑容。
“段郎,你真傻!”
唐云瑶喃喃低语。
不由得回想起数年前在建邺城里的那个一院落。
他们二人为了陪伴自己的儿子,度过了此生最温馨、最幸福的五年时间。
记得在离开建邺城时,妆奁深处还藏着褪色的同心结,丝绦缠绕的模样……
想到这里,唐云瑶脸色微微一红:又记得某年上元夜,段郎攥着我的手挤过熙攘人群,鬓边簪花的流苏扫过我烫的脸颊……唉,如今镜中胭脂渐冷,画眉笔杆缠着的蓝丝线早已松散,独守空闺时,常错把檐角风铃当作段郎归时的环佩叮当……
记得那座小院落真好……只可惜仅仅只住了五年时间。
唐云瑶还记得,某一年冬季:庭前老梅又新枝,犹记他生前最喜踏雪寻香,折枝插瓶供在书案。
而我执剪欲修残桠,指尖刚触到冻僵的花枝,忽忆起那年冬夜,他呵着白气为我暖手,说这梅树要长到亭亭如盖,便与自己共赏百年风雪。
风卷着细雪扑进衣襟,恍惚间,梅影里又现他负手而立的清癯身影。
这都不是梦啊!
这都是真的,都是实实在在生在我心灵上最真实的事情……
唐云瑶脸上又浮现出温暖的笑容。
她喃喃自语:“段郎真坏!”
记得第一次相见:他将我困在原地。
膝盖不受控制地软,重重砸在地板上时却感觉不到疼痛。
鼻腔里残留着第一次拥抱时的皂角清香……
可现实里只剩空荡荡的冷。
唐云瑶从怀里掏出一幅画轴,轻轻打开,用颤抖的指尖划过画像上熟悉的眉眼。
突然想起再没人会笑着接住自己坠落的眼泪,她心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