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广东的海丰,对台湾进行大规模拓垦的大首领颜思齐就是海丰人,沿海三户必有一寇。
境内嵌头村更是半年前刚被郑芝龙攻下作为巢穴。
周一敬上任,因当地水患频发,百姓多随大寇泛舟入海,因此号召士庶捐买田塘,结合风水堪舆,在县衙南门外的丙方建南门湖;在丁位的谢道山建了文峰塔。
塔座石门朝向艮方,与其它的峰、水,会成艮、丙、丁、巽、辛、兑六秀荐禄格局,受纳县城元辰的贪狼武曲诸水,形成风水上的大雅气势,以振兴海丰气运。
会治水患很厉害,懂风水堪舆也很厉害。
但最厉害的,还是用风水堪舆学说,在兵荒马乱的年景里劝说士庶捐钱,甚至就连海寇都得给他捐钱搞建设。
因为扬帆海外的巨寇也要回家祭祖宗,海寇的儿子,也照样要考科举,都需要文峰塔的气运。
所以官声极好。
那塔还没建成,周一敬就升迁甘肃巡按御史。
流放?
天南海北,他哪里没去过?
但听说要去的地方是天山以北,瓦剌鞑子的地面,周一敬确实怕了……这地方他真没去过,连听都没听过。
主要还是跟他同行的军队,看着也不像什么良家子,什么贺人龙高杰李成栋,路上不把他吃了都算军粮充足。
惊惶未定,舟车劳顿,寝食难安,不知所措。
每天吃的都是炒面、炒米,难以下咽。
跨过黄河,穿越谷地,见到了传闻中跟海丰那边不一样的海贼。
南方的海贼,是大海中的贼人。
北方的海贼,是沙海中的贼人。
都一样。
人们的衣着服饰逐渐陌生,言语也渐渐听不懂了。
就连马车的轮子都被走烂。
他在一个个游牧部落短暂停歇,军汉中的文官是如此扎眼,那些叽里咕噜念叨着蒙古方言的军官统率牧民,而牧民们排队拉着大半小子,依次匍匐亲吻他的官靴,要他一一用手抚顶。
带队军官解释,蒙古旅的谢大帅说动中枢,将青海诸部纳入科举范围之中,凡是会写汉字的都要去参加童生试,当了童生,谢旅帅给奖励羊两只,刀一柄。
你看看,他就说,别管是开船的还是骑马的,总之这海寇的儿子也要科举。
人们认为进士与行走世间的神明无异,要借他金榜题名的神力,来成全了高中童生的梦想。
他面无表情地抚过每一个牧童头顶,像一台精确的机器,心神却飘到了九霄云外。
料想刘承宗所言开疆辟土,也就如此了吧?
这都是已经到了海上,在南方,海上的事可不归朝廷管。
他以为这趟漫长旅途快要抵达终点。
他们却说还要穿过六百里不见人的戈壁,走过四百里没水喝的沙漠,饮了台吉修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