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教导您为官、断案、待民的吗?!
如此家教官风,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这已不仅仅是质疑张经纬个人,更是将矛头隐隐指向了他的恩师。
“木头!
!
!”
张经纬彻底暴走了!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他只觉得一股邪火从脚底板烧到天灵盖,烧得他七窍生烟!
什么律法,什么官仪,什么后果,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指着元堂镜,声音因极致的暴怒而彻底撕裂变形,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
“把他给我轰出去!
!
!
立刻!
马上!
!
!
乱棍打出去!
!
!
!”
他只想让眼前这个混蛋立刻消失!
元堂镜面对如狼似虎扑上来的木头和几个衙役,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出一声短促而清晰的冷笑。
他挺直脊梁,目光如寒星般扫过暴怒的张经纬,又环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堂下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冰冷和毫不掩饰的威胁:
“张大人!
您可得想清楚了!”
他刻意停顿,加重语气,“您今日若真将我堂镜乱棍打出这高阳县衙……您可知,此刻,在这公堂之外,在这高阳城中,在通往京都的驿道上,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有多少只耳朵在听着?您是想像一个被抢了糖葫芦、当街撒泼打滚的顽童一样,在这国法公堂之上,乱耍您的官威脾气吗?!”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向张经纬最后的理智防线。
“退……退堂……退堂!
!
!”
张经纬浑身剧烈地颤抖着,脸色由赤红转为铁青,再由铁青变得煞白!
他猛地抓起惊堂木,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再次拍下,手臂却僵在半空,剧烈地哆嗦着。
元堂镜最后那句“当街撒泼打滚的顽童”
,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彻底击溃了他。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和前所未有的屈辱!
继续审下去?他怕自己真的会拔刀砍人!
他猛地将惊堂木狠狠掼在公案上,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几乎是嘶吼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充满挫败和狂怒的字:
“退——堂——!
!
!”
这声嘶吼,如同受伤野兽最后的哀鸣,充满了不甘、狂怒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无力感。
他看也不看堂下众人,猛地一甩袍袖,转身踉跄着就向后堂冲去,背影充满了狼狈与仓惶。
惊堂木被他掼得裂开了一道细缝,无声地躺在案上。
木头和衙役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支踵上的石崇山,嘴角终于缓缓勾起一丝冰冷而深邃的笑意。
元堂镜则整了整自己洗得白的青衫,对着张经纬离去的方向,以及堂上惊愕的众人,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公堂内外,一片死寂。
只有张经纬那踉跄离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这场交锋,胜负已分,至少在气势和场面之上。
元堂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尚未完全退去的人群耳中:“石老官人,风大,该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