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病态的、抓住救命机会的光芒,“大人!
小的……小的虽然自诩是个读书人,但……但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写不出锦绣文章……可……可小的记性好!
这张嘴……这张嘴虽然烂,但能把死的说成活的,白的说成黑的!
大人您……您位高权重,将来……将来万一有那么一遭……小的……小的这张烂嘴,或许……或许能替您挡上一挡!
救上一救啊大人!
只求大人给条活路!”
“你还敢咒我?!”
张经纬眼中寒光更盛,仿佛被触怒了逆鳞,“钱明!
还等什么?!
把他……”
“少爷!”
一直沉默的钱明突然开口了,声音沉稳。
他对着张经纬抱拳躬身,语气带着劝谏,“少爷息怒。
元亮此人,确实罪不容恕,油嘴滑舌,心术不正。
但是……”
他话锋一转,看了一眼地上抖成一团的元亮,“您看,您身边跟着的,像小的、木头、大海,还有那憨子贾大勇,都是些粗手粗脚的泥腿子、厮杀汉。
平日里护卫、跑腿还行,可要论个风雅,解个闷子,或者写写画画、动动嘴皮子的事,确实缺个像他这样的人。”
钱明顿了顿,继续道:“况且……他今日所供述之罪,虽令人不齿,但细究起来,确实……够不上死罪。
按律,多是罚没家产、徒刑流放。
若真把他扔进地洞或杀了……传出去,恐怕真会落人口实,说您……因私愤而枉法。
毕竟……哪有办个案,会把一个……没直接参与本案的状师给办进死牢里的?这……于您的官声不利啊,少爷。”
钱明的话,其实是张经纬内心的话,他知道自家少爷是不想杀这个状师的。
不然刚刚也不会拉下来,故意让他写下自己的作业证。
张经纬盯着钱明看了几息,又瞥了一眼地上如同烂泥般、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末希望的元亮,胸膛起伏了几下,最终,那股杀气缓缓收敛。
他冷哼一声,声音依旧冰冷刺骨:
“哼!
算你这条狗命大!
今日若非我这心腹替你求情,你这条小命,早就喂了地洞里的活死人了!”
元亮闻言,如蒙大赦!
巨大的恐惧瞬间被劫后余生的狂喜替代,他几乎是瘫软在地,对着张经纬和钱明疯狂磕头,语无伦次:“谢……谢谢大人不杀之恩!
谢谢恩公!
谢谢恩公救命之恩!
小的……小的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二位!”
“闭嘴!”
张经纬厌恶地打断他的聒噪,“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以后你只能在衙门里活动,干个杂役,比三班的衙役身份还要低。”
“是!
是!
小的领罚!
谢大人开恩!
谢大人开恩!”
元亮哪里还敢有半点异议?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他涕泪横流,不住磕头。
张经纬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就待在县衙杂物间里!
每日洒扫庭除,搬运重物!
好好给本官悔过!
若再敢动半点歪心思,或者让本官听到一句不该说的话……”
他眼神一厉,杀机再现,“你的罪证在我手上,随时给你脑袋搬家。”
“是!
是!
小的明白!
小的明白!
只要不杀小的,让小的干什么都行!
干什么都行!”
元亮把头磕得砰砰响,声音里充满了彻底的驯服和卑微的庆幸。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这条命,他这个人,彻底不属于自己了。
杂物间的黑暗和苦役,将成为他“名状师”
生涯的最终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