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被喧闹吸引来的过往行商路人……人群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这条原本被封锁的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场面越来越热闹,也越来越难以控制。
王怜看着这失控的场面,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凑到司马琪身边,低声道:“世子!眼下众目睽睽,群情汹涌,再强行扣押,恐生大变!老臣认为,还是……先放开张县男比较稳妥,以安抚人心!”
司马琪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和无数双盯着他的眼睛,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攥着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听老师的!”
架着张经纬的两个军士闻言,手上力道一松。张经纬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臂,对着司马琪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讥诮和得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元亮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张经纬和世子身上,悄悄向张经纬使了个眼色,并用口型无声地示意,同时快速摊开手心,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墨迹未干的字——“跳”!
仅仅一瞬,张经纬心领神会。
“松开他!”王怜无奈地下令。
就在两个军士完全松开手的刹那,张经纬猛地吸足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凄厉无比、足以让半条街都听见的大喊:
“哎呀——!世子不要啊——!”
喊声未落,他整个人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推动,猛地向后一倒,伴随着“哗啦——!”一声巨大的落水声,直直栽进了街道旁边那条水流颇急的河道里!
“啊——!大人!”元亮几乎是同时爆发出悲愤的哭喊,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司马琪的方向连连磕头,声音凄惨无比,“世子饶命啊!世子饶命啊!张大人只是一时言语冲撞,罪不至死啊!求您开恩,饶了他吧!”
这一连串的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司马琪懵了,王怜懵了,周鹏和所有亲兵都懵了,连围观的人群也瞬间安静了一瞬。
随即,更大的喧哗如同火山般爆发!
“有人落水了!”“是张县男!是张县男被推下水了!”“快!快下水救人啊!”“我刚刚好像听到谁喊了一句‘世子不要’……”“啊?难道是世子殿下下令把张县男推下水的?”“什么?世子殿下亲手把张县男推下水了?”“天呐!你是说世子殿下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淹死张县男?!”
谣言在人群中飞速传播,如同野火燎原,每经过一个人口中,就变得更加离谱和惊悚。
王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河道大吼:“快!快下水救人!快啊!”
几名军士慌忙开始脱卸沉重的甲胄,准备下水。然而,张经纬落水后,非但没有挣扎呼救,反而如同游鱼一般,迅速潜入水中,借着水流的助力,以惊人的速度向下游飞快游去!等那几个军士好不容易脱完甲胄跳下水时,张经纬早已游出了很远一段距离,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黑点。
与此同时,皇甫灵并未真的听话离开,她心中放心不下,转而快马加鞭去找郡主司马嫣然求助。当二女急匆匆赶到现场时,看到的正是这人山人海、群情激愤的混乱场面。
司马嫣然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
一个“热心”的路人立刻凑过来,用最新鲜热辣的版本告知:“郡主您还不知道吧?世子殿下嫉妒张县男的才华,恼羞成怒,命人把张县男推下河要淹死他!您看……那边,世子还派了一队军士下水去‘追捕’呢!”
司马嫣然一听,怒火中烧,她用力推开拦路的封街军士,冲到司马琪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气得小脸通红,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王兄!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这样做,只会让皇甫灵更恨你!你永远也得不到她的心!”
她这番话声音不小,立刻又被周围耳尖的听众捕捉到了。
“听见没?郡主亲口说了!世子对张县男的夫人有情!”“我的天!世子殿下竟然对一位有夫之妇心存妄念?!”“难怪!难怪他要下此毒手,想要淹死张县男!这是要杀人夺妻啊!”
最终版本在口耳相传中迅速定型,并且细节越来越丰富:晋王世子司马琪,因才学不及高阳县男张经纬,心生嫉妒,更因觊觎张经纬夫人皇甫氏的美色,求而不得,竟于光天化日之下,命人将张经纬推入河中意图淹死,其心可诛,其行卑劣!
周鹏见舆论彻底失控,甚至开始污蔑世子清誉,气得目眦欲裂,他猛地拔刀冲进人群,将明晃晃的钢刀架在刚才声音最大、传播最起劲的一个书生脖子上,厉声吼道:“住口!都给老子住口!再敢胡言乱语,老子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