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浮现出一行墨迹未干的字:
“门将再启,癸亥未尽,守门人当归。”
“这不是结束。”王玉兰盯着他,
“这是开始,你父亲还在门后等你,等你接替他成为新的锚。
而下次月圆,就在四十天后。”
陈泽望着那行字,忽然感到一阵彻骨寒意。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因为他终于明白,所谓“未竟之书”,写的从来不是故事。
陈泽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本笔记本的瞬间……
纸页忽然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回第一页。
“这是……什么?”他声音发抖。
王玉兰没有回答,只是将煤油灯缓缓移近。
火光映照下,那些字迹开始融化、重组,化作一段全新的文字,像是某种古老的判词:
“守门人若不归,则书终成空册;
魂锚若断,则门永启不闭。
今命已承,血已醒,尔当择之!”
话音未落,屋外骤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不是一人,而是无数。
轻的、重的、跛的、飘的……层层叠叠,仿佛整座山沟村的亡者都踏夜而来。
但最让陈泽心头一震的,是那熟悉的拐杖敲地声,
笃、笃、笃。
三声一停,与当年父亲封门时的节奏,分毫不差。
门被推开一条缝,寒雾涌入,灯火剧烈摇晃……
一个佝偻的身影立在门外,手中拄着黑檀木拐杖,白发如雪,面容苍老却眼神清明。
正是张玉付,可王玉兰却像没看见他一般,依旧站在原地,低声说,
“你看到的是‘残念’,他们不愿真正离去,因为门后太冷,因为等待太久……
而你,是唯一能给他们一个结局的人。”
陈泽死死盯着那个身影,
“可如果我接替父亲……我就再也出不去了,对吗?”
“不一定。”王玉兰终于抬起头,眼中竟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未竟之书’从不写定局,它只记录选择。
你父亲选择了留下,是因为那时无人可继。
但如今……你还有时间。”
“时间?”
“四十天,不止是月圆之期。”
她指向兽皮图卷,
“这卷上画的,不只是封印阵。它是‘归途图’,
若能在门开之前,以血脉重绘九重符阵,并献上‘真名之誓’,
你不仅能封门,还能带回一个魂。”
空气凝固了。
“你是说……我可以把我父亲带回来?”
“可以。”王玉兰点头,
“但代价是,你必须代替他成为新的镇魂锚,永远留在门后,维持平衡。
而他,才能归来。”
陈泽怔住,原来,这不是单向的牺牲!而是一场跨越生死的置换!
他想起梦中父亲背影消失在雾门中的那一刻,
想起母亲用血写下“忘”字时的泪眼,想起自己在城市里那些写不完的小说、做不完的梦……
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的抉择。
窗外,风忽然停了……
灰蓝色的天空中,一颗孤星悄然划过,坠向山巅。
仿佛在提醒:
命运之笔,已落入他掌心。
陈泽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有决意。
他伸手,拿起了那卷兽皮,低声道,
“告诉我……九重符阵,从哪里开始?”
王玉兰缓缓蹲下身,指尖轻点木箱底部,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暗格“咔”地弹开。
里面没有符纸,没有法器,只有一枚干枯的槐树叶,
叶脉上用血丝般细的墨线勾画着一个极简的符号,
三横一竖,形如门户,又似人立于天地之间。
“九重符阵,不在纸上。”
她将树叶托起,放入陈泽掌心,“在‘根’里。”
陈泽低头,只见那槐叶一触他皮肤,竟如雪遇火,悄然融化,
化作一道青灰色的纹路,顺着他的掌纹蔓延而上,直抵手腕内侧!
那纹路微微发烫,仿佛有生命般搏动了一下。
“这是……?”
“你曾祖父种下的第一棵老槐树,就长在村后乱坟岗中央。”
王玉兰声音低缓,如同诵经,
“它不生枝叶,不结果实,三十年来只长高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