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洛嫣还拖来一柄没有鞘的长剑。
贾玉芳看得心惊胆战,用抹布包了几层放至门后,催促她回房换身衣裳,自己则去厨房烧水。
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少年周身晕出大滩血迹。
幸而贾玉芳杀鸡宰羊惯了,并不害怕。
先探手摸了摸外头的衣衫,见少有破损,推断不是严重外伤,便拧干热烘烘的帕子替少年擦脸。
他双目紧闭,气势一下变得可亲。随着污渍褪去,露出优越的鼻骨与轮廓,左脸间还缀着颗小小泪痣。
贾玉芳“咦”了声:“是个俊俏的,和咱们烟姐儿似的。”
洛嫣也觉得少年生得好看,壮着胆子戳了戳他的脖颈,新奇道:“祖母,人还是热的。”
“活人自然是热的。”贾玉芳哭笑不得,“我看这小公子气色还行,但也不能干摆在这儿,回头没病也拖出病来。”
夏季的雨说走即走,
贾玉芳重新穿上蓑笠,打算去隔壁村请相熟的郎中。她不放心洛嫣,叮嘱道:“你身子弱,别挨太近,小心过了病气。”
她乖巧点头。
实则,等祖母离开,洛嫣一会儿探探鼻息一会儿扒扒眼皮。还捞起少年的手把脉,学着电视剧里先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再拱手对空气说:“恭喜恭喜,是喜脉。”
过够了郎中瘾,她打个呵欠,靠在桌边打盹。
睡意朦胧间,院外有了响动,听一中年男子问道:“可是这处?”
“正是正是。”
洛嫣瞬间清醒,小跑着上前移开门闩。
郎中约莫不惑之龄,背着一个巨大的药箱,步子迈得矫健。见到洛嫣,他先是一怔,然后深深拜了拜,噙着泪去瞧地上的病人。
要先给少年擦身。
为避嫌,贾玉芳牵着洛嫣去了偏屋,一面张罗茶水,一面跟她介绍: “刘郎中最初是做药材生意的,有回遭人讹上,从长庆爹那里打听到我在洛家当差,千里迢迢求了过来。”
沧溪郡和临川郡隔着距离,但那时先帝在位,洛家主母的亲姐夫正是当朝太子,面子不小。
洛嫣了然,心道是原身父母结下的又一善缘,也难怪郎中情绪激动。
半杯茶下肚,外头已经诊治完,郎中给少年裹条薄毯抬至空床上。
“小公子脉象混乱又昏迷不醒,极有可能是中毒哇。”
刘郎中出身乡野,治寻常病症还算在行,对毒药却是束手无策。
从稳妥出发,他嘱咐两三日内不要挪动病人,自己回去机找找典籍,问问同行。
至于两三日后......
“这是江湖人的手段。”刘郎中捡出几幅祛寒药,朝洛嫣一揖,“小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万不可再涉险。等山路一干,我便上来抬人。”
话说得重,吓得贾玉芳连门也不敢出。洛嫣却不受影响,争着要给少年擦脸编发。
但她越是玩得开怀,贾玉芳瞧了越心疼。
毕竟从前在府中,小姐被千娇万宠,光是陪着逗趣儿的丫鬟都有十来个,哪像现在......
贾玉芳暗暗想,还是趁早攒钱,买个机灵的小丫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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