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同门望着海枫,眼神充满希望。
可战局的变化让人失望。
那记鞭腿,抽干的不仅仅是敌人的凶焰,更是将海枫自身的生命力强行榨取出来。
“噗,哈!”
海枫口中喷出猛地一口滚烫的鲜血。
紧接着,他的身躯剧烈地摇晃起来。
皮肤上那灼眼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度急剧黯淡下去,迅熄灭,只剩下死寂。
“呃,啊”
一声痛苦呻吟从他喉咙里溢出。
他再也无法维持站立的姿态,右膝一软,重重地单膝跪倒在地。
膝盖砸地的闷响,在短暂的厮杀间隙中显得异常清晰。
随后是剧烈的痛苦。
那股支撑着他的焚心怒气正在退散,带走的不仅是力量,还有被强行压制的疲惫、痛苦以及生命的温度。
方才,肾上腺素的过量分泌短暂压制住了痛觉。
但现在,被焚心诀强行压制的所有伤痛开始反扑。
来自与楚家明对战时的旧伤;被血剑贯穿的左肩胛;被剑气切割的无数细密伤口;被符咒冲击的内腑
此刻,所有的伤害同时点燃,爆出撕裂的剧痛!
不仅如此,刚刚强行催动焚心诀与巨狼搏杀带来的新伤:硬碰硬导致骨裂的指骨、被煞气腐蚀焦黑的手掌、过度透支而几近崩断的筋肉经脉,更是雪上加霜!
负荷运转的反噬朝着他张开大口!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在烧红的碾槽里反复研磨。
眼前阵阵黑,耳边嗡嗡作响,太阳穴被烧红的铁钎狠狠穿刺一样疼。
滴答滴答
温热的液体从他鼻腔、眼角、耳朵里不受控制地流出。
七窍流血!
鲜红的血线顺着他苍白如纸的脸颊滑落,一滴一滴,砸在身下的尘埃与血泊之中,晕开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他艰难地抬起不住颤抖的手臂,用那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背,胡乱地擦了一把脸,却只是将血污涂抹得更加狼藉。
我的力量散了。
那股焚尽一切的狂怒暴戾,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深入骨髓的空虚。
“不,不行啊再让我多站一会。”
他咬着牙,用那柄只剩半截的桃木剑支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再一次站了起来。
我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啊。
好累,可是我真的好累,打不动了。
然而,当他站稳,茫然地看向四周时,一种令人窒息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感官方才被焚心诀煞气蒙蔽,可此刻倒清晰地将地狱般的景象投射入他眼中。
天空中,不知何时竟飘起了细碎的白雪,与漫天飞溅的血花交织在一起。
雪花落在燃烧的断壁上,出“滋滋”
的轻响,也落在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同门身上,却无法掩盖那刺目的红。
远处,那片残破的殿宇角落,他看到了那道素白的身影。
玉尘师姐。
她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废墟里,身下是一大片血泊,将她那身素白的道袍彻底染透。
师姐一动不动,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落了几片雪花,仿佛只是睡着了。
那种静默毫无声息,但比任何惨叫声都更让人心胆俱裂。
师姐生死未卜。
而更近的地方,另外两头煞气巨狼,一头燃烧着幽绿贪婪火焰,一头笼罩在死寂漆黑浓雾中,仍然在道场中肆虐!
它们庞大的身躯此刻化为移动的天灾。
扑击,挥爪,撕咬,带起一片凄厉的惨叫和飞溅的残肢断臂!
熟悉的师兄弟们在绝望地抵抗,剑光符箓在煞气面前如同萤火般微弱,然后迅湮灭。
“结阵!
快结三才阵!”
“挡住它!
啊!”
“师傅!
师叔!
你们在哪?!”
“救命!
不要过来!”
叫杀声、哭喊声、绝望的哀嚎声、巨狼兴奋的咆哮声、建筑倒塌的轰鸣声
所有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恐怖浪潮。
撕裂耳膜、更撕裂心灵,狠狠地冲击着海枫的感官。
他站在那里,如同风暴中心一座即将沉没的孤岛。
冰冷的风卷着雪花和血腥气灌入他的口鼻,却带不来一丝清凉,只有彻骨的寒意。
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呼吸都牵扯着全身剧痛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