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小区的住户不怎么上网都听说了这事,有人自发地注册上网帮宿玉衡说话,但几十人怎么抵得过几十万人。
最后宿玉衡的伤口结痂了,可他却没有出院,他转院了,从市民中心医院转入精神病院。
网友们自觉行使了所谓的正义,长达三个月的网暴才缓缓落幕。
从这后,日子似乎仍旧在平淡地过,对网友是这样,对宿州里几人也是这样。
可对精神病院里的每一个人来说,却不是这样。
某一天,宿玉衡像是承受不住一般,终于松了口,托人告诉宿州里和林艳梅,他答应签署遗产转接手续,却要求林艳梅和宿州里带他回一趟家。
也是那天,他用自己攒起来的安眠药和破房子里的一把菜刀,亲手了结了两个人,惩罚了三个人。
无论有没有机会亲眼看见结局,他都誓要创造出另一只背着宝藏的羊羔,就像他们对他做的一样。
犯下这种饱含争议的案件,宿玉衡自然难逃审判。
最终他被关进特殊少管所,苟延残喘了一段日子,又在听说羊羔已经被恶狼分食后,从十二楼坠落,迎向了属于他的自由。
“砰——”
又是一阵石块拍打车身的动静,猛地敲清了九游有些失焦的眼。
他立刻转头,便看见宁致远正提着宿玉衡的裤子,问宿玉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宿玉衡乖巧地摇头,脑袋却从始至终都没抬起来。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心底疯狂滋生的厌恨,他甚至颇为冷漠地想,刚才宁致远怎么就刹车了,要是直接把人撞死多好。
但偏激的想法,在触及宁致远和九游关切的眼神时,又陡然止住。
他动了动手指,从宁致远手里捏回裤子脏兮兮的布料,又抿抿唇,才满脸羞愧地道:“是我压到九……糖豆的肚子,才让他不小心吐出来的。”
“对不起,弄脏了您的车,还让糖豆不舒服了。”
此话一出,九游就第一个不答应,他立马嗯嗯起来:“对不起什么啊?”
他哼唧着抬起那只受伤的前蹄,蠕动过去挤开半蹲着的宁致远,又道:“你也是怕我受伤才过来的。要不是你,我的蹄子就撞到了,说不定会二次骨折呢。”
“我还没说谢谢你。可不准再道歉了。”
话落,他就踩到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一个脚滑差点踉跄着倒下去。
宿玉衡连忙搂住九游的脖子,坐在旁边的宁致远也迅速伸出双手托住九游的屁股。
九游赶紧借力爬到座椅上,对上两双明显松口气的眼睛,霎时略尴尬地舔舔嘴巴。
随后他微低头就瞅见宿玉衡裤子上的呕吐物,脸色瞬间也逐渐变得愧疚起来,连忙垂头蹭着宿玉衡的肩膀,嗯嗯道:“对不起啊,衡崽,我吐你身上了。”
宿玉衡听到九游的话,眼神微闪,正想说没什么,却感觉脑袋一重,被宁致远按住了。
只见宁致远一手搭宿玉衡的脑袋,一手搭九游的脑袋,无奈地道:“好了,是我没开好车。但这不是源头,事实上,我们都没错。是车外那群傻逼的错,大家都别愧疚了。好吗?”
宁致远说完话,九游才想起还有垃圾没处理,低垂的脑袋顿时又挺了起来,却不小心撞到了车顶内壁,再次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宁致远见此哭笑不得地揉了揉九游的脑袋,道:“糖豆啊,你都在急什么?难不成是觉得车里太臭想跳车吗?你这个小机灵鬼,要是压到你宿玉衡弟弟了可怎么办?”
九游闻言马上甩脑袋,就想怼宁致远。
但他转眼一瞅,又觉得宁致远说得对,宿玉衡可不像他这么抗造,是得小心点。
如是想着,他往后挪了挪,就感觉肩膀被拍了拍。
只听宁致远道:“好了,我开个窗,你们乖乖待着。”
九游闻声抬眼,就见宁致远又转了回去。
而车外的林艳梅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居然正大光明地将脸贴在前车座旁的窗户上往里面偷窥,应该是看见宿玉衡了,那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宿玉衡的方向,瞅着怪吓人的。
“我去!”宁致远惊得浑身一抖,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这个,他当即捏起菜篮里的木棍,敲了敲窗,也顾不得林艳梅听不听得见,就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你?吓到我家小孩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