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的线。
三花猫蹲在花盘旁,尾巴尖轻轻扫过绒毛,光粒便簌簌落下,在地面拼出串歪歪扭扭的字:“该出啦。”
环卫工阿姨推着清扫车过来时,正看见第一缕绒毛乘着晨风起飞。
绒毛掠过她的帽檐时,突然展开成张小小的信笺,上面映着孙女在茶园采茶的样子:女孩的竹篮里不仅有新茶,还躺着片银杏叶,叶面上红笔写的“想奶奶”
三个字,正顺着绒毛的光粒往站台飘。
“这孩子,总把心事藏在叶子里。”
阿姨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个玻璃罐,里面装着攒了半罐的光屑——都是昨夜蒲公英悄悄落在她清扫车里的。
她把新飘落的光粒也装进去,罐口立刻腾起团白雾,雾里浮现出孙女收到信封的画面:女孩正把种子埋进花盆,花盆旁边摆着美术老师寄来的落叶,每片叶面上都画着小小的蒲公英。
卖水果的大叔路过时,往阿姨的罐子里丢了颗蜜橘:“给孩子寄点甜的,光有茶不够。”
蜜橘刚碰到光屑,表皮突然渗出金汁,在罐底凝成张糖纸,上面印着他年轻时摆摊的样子:当时有个穿校服的女孩没带钱,他塞给对方两个橘子,女孩非要留下块橡皮当抵押,橡皮上画着颗歪脑袋的星星。
“原来那时候就埋下了光啊。”
阿姨把蜜橘放进信封,刚贴上邮票,信封就跟着绒毛往南飞去。
她没注意到,玻璃罐底的糖纸上,歪脑袋星星的旁边,多了个小小的扳手图案——那是修车铺的小伙昨天路过时,悄悄用红布蹭过罐子留下的印记。
男孩背着画板赶到站台时,画本里的光蝶正绕着蒲公英飞。
他翻开画纸,现昨夜自动浮现的画面又多了新内容:南方的茶园里,孙女埋下的种子已经芽,芽尖顶着片银杏叶;社区医院的窗台上,老人用蒲公英茶渍画的星星正在光;观测台的穹顶,新的光带正在形成,标注着“蜜橘里的甜”
。
“它们真的在自己长大。”
男孩往画里添了只送信的鸽子,鸽子刚画完,就有只真的信鸽落在樱花树上,嘴里叼着片沾着光屑的羽毛。
羽毛上用红笔写着行小字:“把善意画成星星,就能照亮迷路的人。”
是美术老师的字迹,墨迹里还混着南方的桂花香气。
男孩把羽毛夹进画本,突然现樱花树的花苞已经鼓胀起来。
明明是深秋,花苞却泛着春樱特有的粉白,花瓣边缘镶着圈光屑,像被善星的光吻过。
他凑近细看,花瓣上竟印着无数细小的画面:有护工阿姨给老人擦脸的样子,有卖气球的小贩帮孩子捡风筝的样子,还有收废品的大爷把旧书送给学生的样子。
“原来树也在记故事。”
男孩刚掏出画笔,公交车就进站了。
车厢里,补习班的老师正给学生们讲星图,黑板上画的蒲公英旁边,多了条新的光带,光带尽头的善星旁边,蹲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是当年在医院收到气球的那个孩子,此刻她正举着玻璃珠手链,往星图上的光带里塞自己画的糖纸。
车到站时,护工阿姨推着轮椅上来了。
轮椅上的年轻人手里捧着本新诗集,扉页上画着株巨大的蒲公英,绒毛上坐着形形色色的人:有给粮票的大爷,有送野花的姑娘,还有现在正往罐子里丢蜜橘的水果大叔。
“这些都是会开花的名字。”
年轻人指着画说,“就像阿姨围裙上的药香,闻着苦,其实藏着甜。”
护工阿姨的围裙口袋里,装着片从医院飘来的花瓣。
花瓣是清晨打扫病房时现的,上面印着年轻时的自己:当时她刚参加工作,正笨拙地给病人喂饭,旁边站着个穿蓝布碎花裙的姑娘,正往她口袋里塞野花。
花瓣碰到诗集的瞬间,突然化成滴露珠,在画里的蒲公英根须上渗了进去,根须立刻长出新的枝条,上面结着个小小的药箱。
公交车驶过修车铺时,小伙正举着扳手给辆旧自行车上油。
车把上缠着的红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布角扫过地面的光屑,竟在水泥地上拼出幅小小的地图:从公交站台到社区医院,从博物馆到观测台,每个地点都用光点标注着,像串散落的星星。
“原来路都是光铺成的。”
小伙往红布里塞了块新磨的玻璃珠,珠子里映着自己爹当年的样子:穿工装的男人正把红布撕成条,给冻得抖的流浪汉当围巾,流浪汉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馒头,馒头上印着朵模糊的蒲公英——和大爷相框里的干粮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