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时,心里的“青山”
是老家的雪;父亲在地里翻土时,心里的“青山”
是来年的麦浪;就连去年秋天那对祖孙,小男孩心里的“青山”
,或许就是村口的老槐树和爷爷衣襟上的野花。
日子一天天近了年关,村里的年味渐渐浓了。
张奶奶开始炸丸子,油香飘得满村都是;李叔家挂起了腊肉,一串串晾在屋檐下;母亲也忙着蒸馒头,蒸笼里的白雾裹着麦香,把窗户都熏得模糊了。
除夕那天,表哥果然回来了,手里提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南方的糖糕,还有给父亲买的新棉鞋。
一家人围在饭桌前,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父亲举起酒杯:“今年的雪好,明年的麦子好,大雁回来时,咱们的日子更得好!”
我望着桌上的饭菜,望着窗外雪地里的灯火,忽然觉得“人生何处不青山”
从不是说要走多远,而是不管走多远,心里都有座“青山”
——是家的方向,是日子的盼头,是像大雁一样,不管飞多远都要回来的执着。
年后天气渐暖,雪开始融化,老槐树上的雪水顺着枝桠往下滴,“滴答滴答”
落在地上,像在数着日子。
父亲又开始忙着修整老槐树,他搬来梯子,仔细剪掉枯槁的枝桠:“等大雁回来,这树就能长出新叶,正好给它们遮凉。”
我蹲在树下帮他递工具,忽然看见树干上的刻痕——三道旧的,一道新的,是父亲昨天刚划的,代表今年的期待。
风里已经有了春的气息,远处的鹰嘴山渐渐露出青绿色的山尖,像在和我们打招呼。
抬头望,天空比冬天更蓝了些,几只麻雀在枝头跳着,像是在等雁群的消息。
我想起那句“人生何处不青山”
,此刻忽然明白,这青山既是眼前的山水,也是藏在心里的热爱与执着——就像大雁南飞北归,我们在日子里奔波,不管到了哪里,只要心里的“青山”
还在,就有归处,就有盼头。
风轻轻吹过,带着泥土的潮气,我知道,用不了多久,雁群就会掠过这片天空,掠过那座熟悉的青山,而我们,会在老槐树下,捧着糖糕和冬枣干,等着它们归来——就像等着每一个带着“青山”
印记的日子,温柔又坚定地走来。
春风一茬茬地吹,老槐树上的芽苞终于撑破了壳,冒出嫩黄的尖儿,像撒在枝桠上的星星。
父亲前几日搭的木凳就放在树下,凳面被砂纸磨得光滑,还带着新木头的清香。
我蹲在木凳旁系鞋带时,指尖触到凳腿上刻的小字——是父亲偷偷刻的“雁归”
,笔画歪歪扭扭,却藏着直白的盼头。
忽然听见远处田埂上传来“突突”
的拖拉机声,李叔开着车往地里运肥料,路过村口时探出头喊:“你爸呢?我刚看见西边天上有黑影,说不定是大雁要回来了!”
我心里一紧,连忙直起身往天上望——淡蓝的天幕干干净净,只有几朵云慢悠悠地飘着,哪有雁影?正笑着摇头,就见父亲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裤脚沾着新翻的泥土:“李叔眼馋了,去年大雁回来时他在外地,没看着。”
他放下锄头,也跟着望了望天,“快了,等槐树叶再绿重点,它们就该到了。”
母亲这时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是晒好的冬枣干和萝卜干:“昨天张奶奶送来些小米,说给大雁添点粮。”
她把布包放在木凳上,又摸了摸槐树枝上的新芽,“你表哥昨天打电话,说这周末要回来,还说要带他城里的小娃来看大雁,那孩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雁群呢。”
我想起表哥家的小侄子,去年视频时还拿着画笔画大雁,说要画“人”
字形的队伍。
如今槐树枝芽渐绿,田埂上的草也冒出了青,连风里都裹着花草的香,倒真有了“雁归”
的模样。
周末清晨,我刚把布包放在木凳上,就听见村口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表哥抱着小侄子快步走来,孩子穿着蓝色的小外套,像极了去年田埂上的小男孩,一落地就挣脱表哥的手,跑到槐树下仰着脖子望:“舅舅,大雁呢?爸爸说它们会排着队飞回来!”
我笑着指了指远处的鹰嘴山:“它们在路上呢,等太阳再高些,说不定就从山那边飞过来了。”
正说着,父亲提着个竹篮从屋里出来,里面装着刚蒸好的玉米饼:“先吃饼垫垫,咱们坐着等。”
小侄子接过饼,咬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