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头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灼烧感,却无法浇灭心头的纷乱。
不知怎么,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苏苏刚闯入他世界时,问他的第一个问题。
“那个我想问你会动情吗?”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哪吒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辛辣感直冲头顶,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想起来了,当时他觉得这问题简直荒谬可笑,回答的是“动情,本将军可没有那闲工夫”
。
语气里满是身为神只的疏离与淡漠。
后来后来苏苏好像还不死心,又问了什么?
他唇角扯了扯,嗯,她后来又问“神仙不都有情劫吗?”
那他当时又是怎么回答的?
哪吒将喝空的酒壶随手一扔,玉质的壶身落在草丛里,出沉闷的响声。
他双手枕在脑后,嘴里随意叼了根不知名的草茎,仰躺在冰冷的巨石上,任由草根那点微涩的苦味在口腔内慢慢蔓延开来。
仿佛这样就能压住心底那份陌生的酸胀。
当时他是一脸何等的不屑一顾啊,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滑稽的笑话,嗤之以鼻地说:“不过是那些个软弱神仙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
在他看来,无法掌控自身情感,便是道心不坚,是软弱的表现。
软弱的借口么?
他现在,却有些畏惧了。
畏惧这种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生,连同过往所有认知都全然颠覆的感受,仿佛脚下坚硬的基石正悄然化作流沙,让他每一步都踩得虚浮不安。
他本能地想要抗拒,想要挣脱。
可一想到要放手,要回到没有她,熟悉却冰冷孤寂的世界,一种比畏惧更强烈,几乎让他窒息的恐慌感便猛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师父
哪吒望着天穹之上那轮仿佛亘古不变的明月,在心中无声地唤道。
师父,弟子现在好像有点懂了。
原来,情劫难渡,并非因为它带来的痛苦有多么酷烈,而是因为它让你尝到了极致的甘美后,便再也无法忍受失去后的荒芜。
它让你心甘情愿地画地为牢。
可师父啊,您那个向来不敬天不畏命,连剔骨还父割肉还母这般大逆不道之事都敢做的徒儿,这一次,却忽然想要服一次了。
服这心甘情愿的沉沦,服这无法掌控却甘之如饴的悸动,服这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只要她在对岸,他也想踏过去的愚蠢又热烈的冲动。
他想彻底抓住这场他穷尽千年孤寂才等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