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昊走了以后,训练室里空了一个位置。
那个位置,空了很久。
我们试过很多新人,但都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然后出事的,是小新。”
谢无争的声音变得很低,“那天是休赛期,他难得放假回家。
晚上,他约了几个小出去吃饭,庆祝他拿到了第一个联赛的vp。”
“谁也想不到,一辆酒驾的卡车,会闯红灯,会撞上他们乘坐的那辆出租车。”
“我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刚刚结束。
他没有生命危险,但他的手”
谢无争闭上了眼睛,当时在手术室外闻到的那股浓重的消毒水味,似乎又一次涌进了他的鼻腔。
“他的右手,三根手指,粉碎性骨折。
医生说,虽然手术很成功,骨头也接上了,但他手指的神经和肌腱都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
以后,他的手指灵活度,再也无法达到职业选手的标准了。”
“我们去看他的时候,他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像纸。
他看到我们,还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对我们说:没事的,正好可以转型当教练,以后就轮到我来骂你们了。”
“王勇教练当时就没忍住,转过身去,肩膀一直在抖。
我没哭,我只是看着他那只被白色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手,心里难受的厉害。”
“出院后,他真的开始跟着王勇学习怎么做bp,怎么分析录像。
他学得很快,也很有天赋,好像真的已经接受了现实。
我们都以为,他已经走出来了。”
“直到那天晚上。”
谢无争深吸了一口气,“那天我有点失眠,凌晨三点多去训练室想再打会儿。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很轻微的鼠标点击声。”
“我没有开灯,就站在门缝里看。
小新一个人坐在他的位置上,屏幕上开着最基础的枪法训练软件。
他就那样,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定位,拉枪,急停那些我们闭着眼睛都能完成的动作,他却做得无比艰难。”
“他的手指不再灵活,很多时候,准星都会不受控制地滑开,或者慢上那么半拍。”
“他就那样,从我来到门口,一直练到窗外的天色开始白。
我不知道他之前已经练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晚上都这样折磨自己。”
“我没有进去打扰他。
我只是在门外站了一夜,听着他从不甘,到挣扎,再到最后的绝望。”
林锋的瞳孔在黑暗中剧烈地收缩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紧紧地攥成了拳,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阿昊和小新之后,队伍就散了。”
谢无争的语气变得平淡,“人一个一个地走,训练室的座位,一个一个地空了下来。
有时候我打完训练赛,一回头,看着那些空荡荡的椅子,都会有种错觉,好像他们只是出去买了瓶水,马上就会嬉皮笑脸地回来。”
“到最后,ys就只剩下我和王勇了。”
“那几年,其实有很多队伍找过我,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诱人,但我都拒绝了。
因为ys是我的家,是李威教练把我捞出来,给了我一个可以实现梦想的地方。
只要我还穿着这身队服,ys就永远不会解散。”
“王勇也一样。
他本来可以去更好的队伍,带更有天赋的新人,拿更高的薪水,但他也没走。
他总开玩笑说,是因为骂我骂习惯了,骂别人会于心不忍,有心理负担。”
“可我们都知道,他也把这里当成了家。”
“然后,就是漫长,看不到希望的磨合期。”
谢无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至极的神情,“我们开始不断地招新人,从青训营提拔,去别的队伍挖人,甚至公开试训。
年轻的面孔来了又走,像走马灯一样。”
“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又在世界赛上输了。
回来之后复盘,我提出了一个非常激进的战术思路。
王勇当场就拍了桌子,他冲我吼:你这个打法,角度太刁钻了!
你让新人怎么跟你的节奏?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我当时也很上头,直接就顶了回去:那他们就该练!
练到能跟得上为止!”
“我们两个就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室里大吵,吵到最后,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