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柒妹妹就是嘴硬!但实际上心软又善良!打断骨头连着筋,咱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对!对!一家人!”
周淑华胡乱抹着脸,挣扎着想坐起来,
“玉华!快!把饭端来!我吃!我得赶紧好起来!不能...不能再拖累孩子...万一我有个啥事,她娘家就真没人了!”
雷玉华脆生生应了:“哎!这就去!”
她小跑着出了屋。
没一会儿,雷玉华端着个旧炕桌进来了,上面摆着几个粗瓷大碗:
金黄的玉米饼子,油汪汪的酸菜粉条,里头还有不少油亮亮的腊肉片子,闻着香喷喷的。
村里里平时哪儿舍得吃肉啊,这点腊肉,绝对是过年才舍得拿出来的金贵东西。
雷政委看着那碟腊肉,眉头微蹙,低声对雷玉华说:
“玉华,一会儿,你记得给村长家留点粮票肉票,再放点钱。不能白吃人家这口粮,尤其这腊肉...”
周淑华刚才喝了点热水,这会儿也有了点精神,也点了点头。
“对对对,人家给咱们准备了住的地方,还有这饭菜,得给人家点钱,另外还有刚才那些村民们,也都帮了咱们大忙了,这附近有没有供销社?咱们得给她们也买点东西啥的...”
她说着又要起身张罗。
雷玉华一边给周淑华递饼子,一边把她按下:
“妈,你就别操心了,你的侄女,柒柒妹妹,和你想到一起去了!”
她朝外努了努下巴,笑着说道:
“刚才我去外面,看见柒柒妹妹正往外拿东西呢!罐头!午餐肉!还有花花绿绿的水果糖!都分给张婶子她们了,连门口探头探脑的小娃子,一人塞了两块大白兔!都是市里百货大楼才有的稀罕物!”
雷政委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笑着摇头:
“怪不得...我说淮川来时候背那大包,死沉死沉的,周柒柒这丫头...心思是真细,啥都想到了前头。”
周淑华捧着热乎乎的玉米饼子,小口小口咬着,眼泪又下来了,这回是滚烫的:
“可不,我侄女...是最好的...顶顶好的闺女,又善良,又贴心,还那么有本事...”
听了这话,雷玉华故意撅起嘴,拖长了调子:
“妈~~~那我呢?我就不好啦?你从前不是说我最好吗?怎么现在这些词儿全都给别人用了?”
周淑华破涕为笑,用筷子虚点了点她:
“你?你嘛,和柒柒比起来...得往后稍稍!”
雷玉华也不恼,反而“噗嗤”乐了,亲昵地蹭了蹭周淑华的胳膊:
“稍稍就稍稍!谁让柒柒妹妹这么招人疼呢!我也喜欢!我要是妈,我也偏心!偏心得好!”
小小的土炕上,弥漫着白菜炖土豆热乎乎的香气。
这屋子里沉重了一天的气氛,总算是变暖了。
雷家三口现在戴着的,是村委会的屋子,宽敞一点。
周柒柒夫妻俩则是被安排在了许村长自家西厢房,地方小一点,但收拾得也是干干净净的。
小桌上除了金花婶子做的白菜炖土豆以外,还有还堆着乡亲们硬塞过来的吃食:
张婶子摊的葱花鸡蛋饼,王嫂子拿来的咸鸭蛋,还有几块刚蒸好的杂面馍馍...
乡亲们这份实打实的心意,暖烘烘地围过来,周柒柒心里那点郁气散了不少,胃口也开了,吃得比平时都多。
可架不住东西实在多,她实在吃不了多少。
好在有个沈淮川这个大男人。
他闷头不吭声,筷子动得飞快,碗沿碰得叮当响,风卷残云似的,把剩下的饼子、菜汤扫了个精光,也没见撑着。
秋天天短,日头一落,村里就黑透了。
家家户户点起煤油灯,豆大点昏黄的光,勉强照亮巴掌大的地方。
外头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啥也干不成。
两个人今天忙活一天,也有点累了,早早就睡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柒柒忽然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听着身边沈淮川均匀的呼吸,她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轻轻掀开被子一角下了床。
这里毕竟不是家里,她睡觉就只脱了外套,这会儿倒也方便,随意套上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