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进来才看到周淑华的身影,点点头打了声招呼,“师母。”
周淑华一愣,听到沈淮川刚才说的那句,下意识看了几眼那几张还带着点墨香的纸。
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柒柒自己早就打算给爹娘修墓了!
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涌上心头,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这趟出来,从寻亲到翻案,再到如今这修坟立碑,桩桩件件,竟都是这个被她百般挑剔过的侄女在默默安排周全。
她心思竟这样细密...
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呢?
周淑华心里翻江倒海,猛地想起初见周柒柒时那股莫名的心口绞痛。
那会儿她只觉得是这姑娘惹她厌烦,是病也是气。
现在回头想想,那分明是她和老周家一脉相承的、家族传下来的心疾!
是弟弟建邦...
不,是水生,是水生在冥冥之中,用这血脉相连的疼痛提醒她——眼前这人,是亲人啊!
是她被猪油蒙了心,硬生生把这骨肉相连的暗示,当成了厌恶的凭证。
一步错,步步错,才让两人间结了这么厚的冰,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融化。
就在这个时候——
“把资料给姑姑吧。”
周柒柒清凌凌的声音响起。
她没看周淑华,目光落在沈淮川身上,“这事儿,就劳烦姑姑费心了。”
“哎!好!好!”
周淑华像是得了特赦令,连忙应声,
“你放心,姑姑一定...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她声音有些发颤,带着一种急于证明什么的迫切。
她没想到,周柒柒居然会主动叫她姑姑!
她下意识地将手里那封水生的遗书,小心翼翼地递向周柒柒。
这信太珍贵,她不敢多留。
周柒柒却没接。
她沉默地从炕桌上的小木匣里,取出那个油纸信封,连同周淑华递过来的信,一起轻轻推了过去。
“爹爹写了两封信,”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一封是给我的,我收着。这一封...”
她的目光在那写着“勿念”的信纸上停顿了一瞬,
“......上面的话,有大半是说给周家人听的,姑姑留着吧。”
周淑华的手猛地一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看着被推回来的信,又看看周柒柒那张看不出悲喜的脸,巨大的酸楚和一丝受宠若惊的暖流猛地冲上眼眶。
她赶紧低下头,一连叠声地应着:
“谢谢...柒柒,谢谢...”
手指珍重无比地将那薄薄的信纸重新折好,连同油纸信封一起,紧紧捂在心口,仿佛捧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沈淮川适时地将施工资料也递到她手里:
“师母,我们明天一早就得走了。您看这些安排...”
“没问题!今天就弄好!我这就去!”
周淑华像被注入了强心剂,立刻挺直了腰板,将那叠资料和捂在心口的信都牢牢收好,转身就风风火火地往外走,脚步急切。
周柒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对沈淮川说道,“淮川,你去跟村长叔说一声,让他帮着一起安排,姑姑一家子人生地不熟的...”
沈淮川走到她身边,低声道:“还是心软了?”
周柒柒摇摇头,目光依旧平静地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轻声说道。
“一码归一码。”
“我说过的,我的字典里,没有‘原谅’那两个字,我还没原谅周淑华。”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悠远,看向了老宅的方向:
“但我终究是周水生的女儿,这些事,我这个做女儿的,得替他周全,就当...是尽孝了,等回了城里,我们还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沈淮川没再说话,只是伸出手,无声地握了握她微凉的手指,表示理解。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微微晃动的门帘缝隙,那里,似乎有一片衣角飞快地隐去。
门外,周淑华背靠着冰冷的土墙,脸色惨白如纸,像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她本是想起还有个细节想问柒柒的意见,折返回来,却猝不及防地听到了那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