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沉御风而行，身形如电，怀中抱着气息奄奄的陈晋，霍玉瓷紧握夫君冰冷的手，另一名千剑阁幸存弟子昏迷不醒。

四人划破长空，直奔千剑阁方向。莫沉已筑基期的修为全力催动御风术，速度之快，远超来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师父的性命，就在这分秒之间！

千剑阁山门遥遥在望。莫沉神识早已扫过，发现阁主凌云志率领数位长老，以及大批弟子，正焦急地等候在山门之外。

“莫师弟！”凌云志远远望见流光，立刻迎上前来。当他看到莫沉怀中面如金纸、气息微弱的陈晋时，这位沉稳的阁主瞬间脸色大变，虎目含泪，“师父！！”他身后，铁面、秋水等长老亦是浑身剧震，悲呼出声。

“快！快去剑心殿，请药长老！将库中最好的丹药全部取来！”凌云志强忍悲痛，立刻下达一连串命令，声音因急切而嘶哑。

莫沉抱着陈晋，在众人簇拥下，疾步进入阁内最深处的“剑心殿”。此殿乃是千剑阁历代阁主闭关或疗伤之所，布有聚灵阵法，虽此地灵气贫瘠，但聊胜于无。

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药长老早已候在殿中。他迅速上前，搭住陈晋腕脉，眉头瞬间紧锁，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肋下重创，经脉尽碎，剧毒攻心，更有一股诡异的破坏性气劲在持续侵蚀……若非……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吊住心脉，恐怕……”药长老看向莫沉，眼中充满惊异。

“是晚辈以灵石吊命之法，勉强维系。”莫沉沉声道，不敢有丝毫停顿，立刻盘坐于陈晋榻前，双手各握一块灵石，将灵石中灵力调出，并源源不断输入陈晋体内，维持着那层维系生机的灵气薄膜。

只见莫沉手中的灵石换了一块又一块，不断有灵气耗尽的灵石被莫沉丢弃一旁，也不断有灵石凭空出现在莫沉手上，这让周围之人看得一愣。

而药长老见状，也不多言，立刻取出金针，施展毕生绝学“回天九针”，配合珍稀丹药，试图刺激陈晋自身潜能，修复损伤。

殿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凌云志、霍玉瓷等人守在一旁，屏息凝神，看着药长老施针，看着莫沉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看着陈晋胸口那微弱的起伏。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终于，在丹药之力和莫沉持续灵气输入的双重作用下，陈晋惨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晕，呼吸似乎稍微有力了一点点，眼皮微微颤动，竟缓缓睁开了双眼！

“师父！”

“隐山！”

“老阁主！”

众人惊喜交加，连忙围拢过去。然而，药长老和莫沉却对视一眼，眼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更深的沉重。他们清楚，这并非好转，而是回光返照！

陈晋的根基已毁，这不过是强行激发出的最后一点生命力。

陈晋的目光缓缓扫过围在榻前的众人，眼神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种超脱般的平静。他艰难地抬起手，微微挥了挥。凌云志会意，立刻示意殿内其他弟子和闲杂人等候退出，只留下他自己、铁面、秋水三位核心长老，以及霍玉瓷和莫沉。

殿内只剩下最亲近的几人，气氛更加凝重。

陈晋的目光首先落在凌云志身上，嘴角扯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声音微弱却清晰：“云志…这些年，辛苦你了…还有铁面、秋水，你们…都将千剑阁打理得很好…为师…很欣慰。”

凌云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如雨下：“师父！弟子无能！未能及时救援，让您受此大难！”

陈晋缓缓摇头：“不怪你…是为师…自己的选择。当年…我为一己之安，弃阁而去…将重担压于你身…心中…一直有愧。”

陈晋又顿了顿，喘息几下，继续道，“江湖…朝廷…名利场…皆是漩涡。我辈练剑之人…当以手中之剑，问心无愧…护所能护…至于其他…皆是虚妄。望你…谨记。”

凌云志重重磕头：“弟子谨遵师父教诲！必不负师父所托！”

陈晋目光转向霍玉瓷，眼中瞬间充满了无尽的柔情、不舍与愧疚。他颤抖着伸出手，霍玉瓷立刻紧紧握住，泪如雨下，哽咽难言。

“玉瓷…对不起…说好…要陪你…在这山中…终老…食言了…”陈晋的声音更加微弱，却字字敲在霍玉瓷心上。

“不…隐山…不要这么说…”霍玉瓷泣不成声。

“这辈子…能遇上你…是我陈隐山…最大的福分…只是…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