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有人揶揄道,“大少爷,你恐怕得请个大夫瞧瞧了,小师妹昨日给我那一剑,我现在肋骨还疼着呢!”
“这丫头下手忒狠!”
“就是就是!”
后头弟子们哄笑作一团,“也不见小师妹这么紧张我们!”
青黛还巴巴地望着魏子稷,“瑄陵君,您真的没受伤吧?”
旁人的嬉闹声传入魏子稷耳中,近在咫尺,又似镜花水月。
他眼底的情绪悄然敛去,只淡淡道:“无妨。
你们继续。”
言罢,他转身走。
“瑄……”
青黛抱着长剑,将唇抿得越来越紧。
直到那青衣人影消失在后院,她仍抻着脖子望。
“小师妹,”
楚卓玄站到她身侧,“今日还要练?”
“这半月你哪天不是独自练习到深夜?你天赋本就高,又肯下此等苦功,”
楚卓玄声调软了点,“便是歇息一会儿也不碍事的。”
青黛摇头,重新握起剑柄:“我不累。
只有练足了时辰,我心底才踏实。”
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体内经络之气滚烫似火烧,却痛快淋漓,像是断骨重生了一般。
所以青黛喜欢这种感觉。
哪怕……日后她被赶出昭陵山庄,她也有安身立命之本。
她也可以有自己的天地了。
朝中接连传来几道急令,催魏子稷早日找回藏宝图。
他又温吞地拖了两月,不是称病,就是假装没收到信,等借口都用光了,才不疾不徐地动身前往峦山。
临走时,只有陆迢出来送人。
她再三问:“阿稷,你真不要人跟着?”
魏子稷道:“峦山有朝廷布政使坐镇,此事就不要将昭陵山庄牵扯进来了。”
他俯身行礼,声音沉稳,“娘,子稷走了。
阿青……”
“她就托你们照看了。”
陆迢欲言又止,最终只挑了挑眉。
走到山脚,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横停在路中央。
随即那竹木车帘一掀,一道嫩青色的身影灵巧跃下,她双髻上系着的鹅黄色丝带飘飞,像春日枝头落下的一片嫩叶。
腰间佩剑撞得叮当响,那丫头站定,喊得十分自然:“瑄陵君。”
“你……”
青黛朝他抱拳行礼,道:“盟主亲口说了,我如今的‘三脚猫功夫’出了山庄可以自保。”
“决计不会拖累瑄陵君的。”
这两月两人碰面的机会寥寥无几,也才两月光阴,这丫头的模样和周身气度居然又变了一大截。
身量抽条般地拔高了许多不说,她从前看人时,哪怕强装镇定,内里也总会透着战战兢兢的局促和惶然。
如今,她就那么亮堂堂地睁着眼,目光大胆地撞上来,竟初具几分侠气。
魏子稷一时怔忡,定定望着她。
曾经的小女奴阿青变了很多。
若腐朽的大祈亦能这样改头换面……
也就好了。
“叮——任务达成进度5”
随即,魏子稷狠狠皱眉。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他喉间溢出一声冷笑,不知是嘲还是怒。
不论是这世道还是他魏子稷,都无可救药了。
他道:“阿青?你是随我来的?”
“回去吧。”
“瑄陵君。”
幸而青黛站得远,她看不清男人的神情,只执着地站着,“盟主说了,学有所成的弟子都需要出门历练,您要去峦山是吗?我们顺路。”
在偌大的昭陵山庄中,被允许独自下山历练的弟子不是功力深厚,就是功力尤其深厚。
少庄主魏子稷自然知晓这条规矩,他不说破,只弯起眼尾:“学有所成?”
青黛移开视线:“可以自保。”
魏子稷似是叹了叹:“爹娘可知晓?”
闻言,青黛粲然一笑,虽勉强克制了,仍能看出是高兴的。
她稳稳当当跳上马车:“盟主叮嘱,若我们遇险,叫我丢下你先跑。”
那便是知情了。
魏子稷也不再多说,他上了马车,才问道:“按理说,爹娘不会放心你乱来。
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青黛拍了拍腰间的佩剑,她动作间,从衣袖中露出了一截精瘦腕骨,其上缠了数圈绷带。
“好说。”
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