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地收束、压缩,紧紧地包裹住那一点代表“自我”的核心意识,如同暴风雨中即将倾覆的孤舟上的水手,死死抱住了唯一的礁石!
嗡——!
源自他生命本源的嗡鸣声在这一刻被激发到极致,虽然相对于那两种力量依旧微弱如萤火,却透出一股无比坚韧的、不容玷污的鲜活生命力。这股力量无法与宏大的概念抗衡,却像一层薄而极致坚韧的生物力场膜,勉强隔开了那两种法则之力对他最后“自我”意识的直接碾磨。
剧痛似乎减弱了极其微小的一丝,王大海猛地吸进一口气,如同溺水万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意识从完全涣散的边缘被强行拉回了一丝。
也就在他彻底收回感知、完成自我隔绝的同一瞬间,右臂上烙印那狂暴的光芒和嗡鸣骤然减弱了大半,虽然依旧在顽固闪烁,却不再具有那种攻击性和侵略性。而湖心那恐怖的漩涡也仿佛瞬间失去了最明确的目标,旋转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那乳白色的、令人心悸的净化之光如同潮水般缓缓沉向无尽的深渊,漆黑的湖水再次逐渐回归于死寂。
洞窟的剧烈震动停止了,只有细小的碎石尘埃从穹顶簌簌落下。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浓烈能量湮灭后的臭氧味和细微的滋滋声,王大海瘫倒在地剧烈喘息、七窍流血狼狈不堪的模样,以及他右臂上依旧固执闪烁的烙印,无声地证明着刚才那场发生于意识最深处和能量最本源层面的、凶险至极的短暂冲突。
老人长长地、带着极度疲惫地吁出了一口浊气,松开了几乎耗尽精神力的双手,身体忍不住踉跄了一下。他眼神复杂无比地看了一眼那再次变得深不见底的漆黑潭水,又看了看艰难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的王大海,混合着后怕、惊叹和一丝茫然。
“好险……你这莽撞的小子,差点就直接把自己从存在层面上给‘净化’没了,连一点渣都不会剩下。”老人的声音沙哑无比,透着深深的疲惫,“这潭水……看来是‘遗民’留下的最高遗产之一,或者说……最终保险。一个古老的中立性净化装置,其存在或许就是为了平衡和抑制可能彻底失控的‘锻炉’……只是没想到,它对‘锻炉’直接造物的反应竟然剧烈到这种程度,几乎是法则层面的排斥。”
王大海艰难地用手臂擦去脸上的血迹,心脏仍在疯狂跳动,灵魂深处残留着被两种巨力撕扯的幻痛。他心有余悸地望向那潭重新占据洞窟中心的黑水,手臂上的烙印依旧传来轻微的灼热感和一丝不肯罢休的指向性牵引,但强度已经减弱到可以忍受的范围。
“它……还在”
“嗯。”老人面色无比凝重地点了点头,独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它被你的烙印短暂惊扰了,但似乎并无主动攻击或扩散的意图,仅仅表现出极致的……排斥和中和反应。看来,想直接从它这里得到答案或好处,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他的目光转而投向洞窟的另一侧,那里有一条他们之前因震撼于湖泊和骨骸而未及时注意的、被巨大蓝色水晶簇半掩着的出口。王大海臂上烙印的光芒,似乎极其微弱地分出了一丝感应,也隐隐指向那个黑暗的通道口。
“这条路……”老人眯起独眼,仔细感知着那微弱的方向指引,“看来,想要弄清楚这水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以及你的烙印为何与之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我们需要换个思路,另寻蹊径了。”
他们原地休息了比之前更长的时间,待王大海稍微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老人也勉强恢复了一点精神。他们再次搀扶起依旧昏迷的少年,步履蹒跚地走向那处新的出口。离开前,王大海最后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那潭重新沉入死寂的漆黑湖水。
水面依旧平静无波,完美地倒映着顶上闪烁的蓝光,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湮灭意识的冲突从未发生。
但他深知,那极致的平静之下,必然沉睡着某个足以让“锻炉”那无情的净化之刃都为之震颤、甚至可能蕴含着“净化”另一种答案的、难以想象的存在。而这个答案的线索,似乎正与他们即将踏入的新的未知之路,紧密地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