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刺绣的纹泛著暗芒。
弗兰已经出席过不知多少个舞会,见过不知多少权贵,什么公主王子都熟得不行。
但只要弗兰出现在场上,他想的话,他能轻易夺走所有人的视线。
一如现在。
来往的人群因弗兰而止步,他们看著这个毫不掩饰的“迈尔斯派”的人物,思考这个舞会是否另有隱情。
而拋开身份,这个温和微笑的男人就像是天生的权贵,即使掛著笑容,依旧凛然不可触犯。
迎宾的侍者已经想要欢迎,身子微微前倾,手都准备伸出,可面前的男人看都未曾看他一眼,只是转身面向马车,安静地等待著什么。
洁白的车帘被拉开,暗纹提的手套伸出,停在弗兰面前,他伸手接过,牵引著柯蕾娜下车。
於是车帘被彻底掀开,柯蕾娜俯身而出,人们的目光追隨。
停下脚步的人们不自觉地看向马车,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不约而同地等待著那个女人下车。
靴尖落在地面。
靴子做工极好,贴合弧线优美的小腿,曲线柔顺动人。
漆黑的夜色般的裙摆如同夜幕垂落,腰际收束的银链隨步伐轻响。
她腰肢纤细,脊背挺直,黑色的长髮已被弗兰盘好,束上黑色的薄纱:那薄纱垂落將她苍白修长的脖颈遮蔽,在窥探的视线中若隱若现。
人们迫切地想看到她的脸,却只能看到一张惨白的面具。
柯蕾娜彻底站立,落地后裙据轻摆著復位,长裙遮盖住她的身形。
和弗兰这种后天训练出来的人不同,她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舞会,也不曾和任何人虚与委蛇。
但魔女生来就是世界上最高贵的人,她仪態优雅,气质出尘,如果弗兰向他们宣布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是一个公主,恐怕他们也不会有任何质疑。
因为亲眼见过许多公主的弗兰同样这么觉得。
弗兰笑了笑。
落地后的柯蕾娜没有警向周遭,她甚至懒得向那些人投以视线。
她从来没有参与过舞会,但她在书上看到过。
贵族们筹交错,心怀鬼胎,推杯换盏间虚与委蛇,愚蠢地浪费著时间。
如果不是弗兰开口,柯蕾娜不会来这里浪费时间。
弗兰也是个愚蠢的傢伙,竟然会叫她来这里浪费时间,
与其来这种无聊的地方,不如待在阁楼里,在壁炉边看书。
火很暖和,猫也很暖和,连书上那些冷冰冰的文字看上去都显得暖和。
而且弗兰看上去很累,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疲惫,隨时在各种各样的地方躺下,
惫懒得像是隨时都会死掉一样。
现在在她身边的弗兰笑意温和,仪態高贵,她没见过弗兰这副仪態。
柯蕾娜没想过这个整天穿著个髏睡衣待在家里的男人,会有如此高贵的气度和神態。
这时弗兰站在她的身边,微微曲臂展露臂弯。
柯蕾娜同样在书上看到过,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愚蠢而又毫无意义的社交,人类处心积虑设计的种种礼仪,在魔女看来虚偽至极。
她伸出手,环住弗兰的臂弯。
他的手臂粗壮有力,捏上去像是坚不可摧的钢铁。
柯蕾娜记得自己看到的场景,他的手臂上满是伤痕,他的身躯像是將要破碎的瓷器。
弗兰觉得手臂痒痒的,他有些无奈,但现在总不能当著所有人的面跟柯蕾娜说“你不要捏著玩了”。
他带著柯蕾娜要走进大厅,看呆的侍从这才反应过来。
侍从慌忙上前,对著疑似天神下凡的男女半是恭敬半是怯懦地说:“欢迎两位到来,
不知道两位的请帖”
弗兰递出请帖,这是面向冒险者协会中高阶冒险者发放的帖子,大概斯塔克家族也没想到弗兰真的会接下,所以也没做特別限制。
柯蕾娜用的是塔薇的那张一一塔薇本人则在阁楼里看护咪咪。
侍从错地检查过后,弯著腰毕恭毕敬地递迴。
他看了一眼柯蕾娜,又慌忙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那个,这不是假面舞会,大家都没有戴面具,能不能请您摘下”
他问得很客气,弗兰回答得也很客气。
“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