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好了。”
弗兰说:“对了,听说你给我们准备了夜宵”
索菲亚说:“是的,菜餚一直在加热保温,如果您不满意,我马上让厨师重做。”
弗兰摇头:“我不打算吃夜宵,我再问你。时候已经不早了,要不你去吃点东西吧,反正已经做了,不吃就太浪费了。”
“按照家族的教导。”她说出烂熟於心的戒律,“淑女不可夜食。”
弗兰耸肩:“你不是要自由么在这种地方还想什么呢,连吃喝都没办法自主,你觉得这是自由么”
他没有等索菲亚回答就起身离去:“好了,閒聊到此为止,记得把信送给阿莱克斯。”
门的外面,站著魔女。
她已经结束洗浴,看上去头髮末梢还有点湿漉漉的。
弗兰靠近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很淡的带著些许冷意的香味,显然並不出自白湖堡的香波。
他伸手触及魔女的头髮,温热的气流吹乾了她的髮丝。
弗兰说:“至少先把头髮弄乾啊。”
魔女问:“你和她在聊什么”
“聊她的父亲,还有干掉她父亲以后的事。”弗兰说,“其实都是些无聊透顶的事。”
“听得出来。”
他们並肩上楼回房。
柯蕾娜问:“父亲——我没有关於父母的记忆,但我知道亲人之间的关係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怎么知道的”
“书上看到的。”
弗兰说:“不是把孩子生下来就叫父亲的,这是件很复杂很复杂的事情,三言两语没办法说清楚。”
柯蕾娜其实並不太关心索菲亚和阿莱克斯的关係。
她只是有一点点在意仁爱教会,他们说父神深爱著他的每一个孩子,父亲是否应该是他们说的父神的样子
走著走著,弗兰拐了个弯,先去咪咪的房间,它已经缩成黑乎乎的一团,趴在窝里睡著了。
他抽了抽鼻子,空气中有生肉的气息,看来他们不在的时候,有人已经餵过猫了。
好在它不像柯蕾娜一样挑食,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饿死了。
弗兰重新关上门。
他也去泡了个澡,澡盆里已经换了新的热水,还撒上了落雪的瓣。
弗兰沉在热水里,抬头望著天板,
【群星要降临了。】
这是萨麦尔的声音,他的部分意志一直在弗兰体內蛰伏,以便隨时能够观赏到盛大灾难。
弗兰说:“嗯,我感觉到了。”
当耳边的呼唤声如同风暴如同雷鸣的时候,萨麦尔的声音都变得宝贵。
即使隔著天板,弗兰依旧能够看到穹顶群星璀璨的样子他按住眼睛,然后睁开。
天板重新恢復正常,长期被水汽侵蚀的石壁上有深浅不一的圆圈晕染开来。
已经不只是幻听,眼睛也出问题了。
【真是了不起的意志,换成別人早就该沦陷了。何等让人作呕的自私,才让你寧愿变成这样非人的样子,也不愿意做个引导世间的圣人。】
弗兰面无表情:“我做不了圣人,这个世界也不需要圣人。”
萨麦尔大笑起来。
【我会好好欣赏你的挣扎的。】
他的声音消散之前,还留下最后一句话。
【我那位兄弟出现之时,我会再来找你的。】
萨麦尔岩浆一样躁动的声音消失后,弗兰耳边只剩空洞的迴响。
弗兰洗了耳朵洗了眼睛,把浑身上下都用力洗了一遍,好像要搓掉层皮。
最后在哗哗的水声中弗兰站起身,他站在镜子前看著自己千疮百孔的躯体,无数次的征战让他伤痕累累,却没想到是自己的意志最先不堪重负。
现在他又面临一场战斗,不再是直接出剑砍杀,却更加凶险,不知道最后会在他的身上、在这个世上留下多少伤痕。
萨麦尔说得对,让他挣扎著以这副非人的姿態留在人世的,只不过是自私而已。
弗兰姑且还算是有朋友有家人,他捨不得他们一一至少弗兰觉得自己捨不得他们,他记得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好像不可分割。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来著
他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却感觉不到心跳,只摸到曾经贯穿整个胸膛的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