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个得知消息的夜晚。

林晚晴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并排开着两个窗口。

左边，是《星陨》的数据，像疯了一样往上跳动。

右边，是他们的《鱼》，数据几乎静止不动，像个可怜的，无人问津的弃儿。

“我们的播放量……全平台加起来，不到一万。”林晚晴的声音，干涩无比。

“评论……只有不到一百条。”

四十万，对四千万。

不。

在饱和式的流量攻击下，他们的四十万，连个响声都没听到，就被彻底淹没了。

听众甚至根本没有机会，看到他们的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小小的手机上。

按照计划，她将在八点半，开启直播，为新歌做最后的宣传。

“还要……直播吗？”苏小小的声音在发抖。

在这样压倒性的数据面前，她的直播，像一个笑话。

“播。”

李明的声音，依然平静。

“按计划进行。”

八点半，苏小小深吸一口气，点下了直播开始的按钮。

直播间的人数，在缓慢地爬升。

一百，三百，一千……

就在人数堪堪突破两千的时候，弹幕，疯了。

“呦，这不是碰瓷那个糊咖吗？还有脸开直播？”

“笑死，拿大学生作业碰瓷人家好莱坞大片？”

“歌听了，什么垃圾，也配和柳依依同一天发？”

“糊作非为！滚出音乐圈！”

“长得也就那样，还好意思出来唱歌？”

密密麻麻的，带着巨大恶意的弹幕，瞬间覆盖了整个屏幕。

苏小小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

她见过网络暴力，但从未见过如此整齐划一，如此凶猛的攻击。

“是水军。”秦知遥立刻判断出来，“这是标准的话术，一套组合拳。先打数据，再搞心态。”

“这帮狗娘养的！”萧焰一拳砸在桌子上，气得浑身发抖。

唐柔冲过去，想要关掉直播，却被李明拦住了。

“别关。”李明看着屏幕上那个摇摇欲坠的女孩，“让她自己撑过去。”

苏小小看着那些恶毒的字眼，手指冰凉，几乎握不住手机。

但她抬起头，看到了李明平静的表情，看到了同伴们愤怒而担忧的脸。

她忽然想起了纪录片里的自己。

那个在深夜里练歌练到哭的自己。

那个和大家一起吃泡面的自己。

她咬住了嘴唇，拿起旁边的话筒。

“谢谢大家的‘关心’。”

“不管你们说什么，我会把我的歌，唱完。”

她没有再看弹幕，闭上双眼，轻轻唱起了《鱼》的旋律。

……

“晚晴，”李明忽然开口，“关掉所有音乐平台的数据页。”

林晚晴一愣。

“打开B站。”

林晚晴依言照做，点开了那个被她们寄予了最后希望的，名为《理想国诞生记》的纪录片页面。

播放量：8742。

一个在B站数以亿计的视频里，毫不起眼的数字。

“完了……”萧焰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别看播放量，”李明说，“看评论区。”

林晚晴将页面往下拉。

评论不多，只有几百条。

但，和苏小小直播间里的污秽不同。

这里的每一条，都显得那么干净，那么真诚。

“卧槽……我一个大男人，看哭了。原来这首MV背后，是这样的故事。”

“那个叫唐柔的导演，太顶了！用这么破的设备拍出这种质感！”

“心疼苏小小，想起了自己追梦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边哭一边坚持。”

“那个叫沈语馨的女孩子，好温柔啊，一直在默默记录着一切。”

“理想国……这个名字真好。我好像看到了自己和朋友们年轻时的样子。”

一条条评论，像一股股暖流。

没有营销号的浮夸吹捧，只有普通用户发自内心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