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舱房里沉默了许久,然后弗洛伊德缓缓说道:“我先告诉你所有不可行的理由,然后你再告诉我,我错在了哪里。”
二副乔森很了解他的指挥官,史密斯舰长从来没听过这么疯狂的建议……
他提出许多反对意见,都是有凭有据的,丝毫没有“你少给我出馊主意”的味道。
“哦!理论上是行得通,”他承认,“但请想想看实际上的诸多问题,老兄!你如何将那东西装进燃料槽里?”
“我跟工程师谈过了。我们可以将宇宙飞船移到坑洞的边缘,五十米范围内都很安全。我们可以把舰上没用的管线拆下来,然后伸到老实泉里,等待它喷发;你知道,它很准时,而且不凶悍。”
“但是在几乎真空的环境下,水泵无法操作!”
“我们不需要水泵,只要靠间歇泉本身的喷出速度,每秒钟至少就有一百公斤的进账。老实泉会帮我们全部搞定。”
“它给的是冰晶和蒸汽,不是液态水。”
“只要上舰,自然会凝成液态。”
“你真的是有备而来,对吧?”舰长语带夸奖地说道,“但我还是无法苟同。比如说,这水的纯度够吗?有没有污染物质在里面?尤其是碳粒子。”
弗洛伊德不由得微笑起来。史密斯舰长对煤灰太敏感了。
“大的颗粒可以滤掉,其他的对反应作用没有影响。哦!还有——这里的氢同位素比值比地球上的更好,可以增加一些额外的推进力。”
“你那些同事对这项提议有什么意见?假如我们直接前往太隗的话,他们返家的时间可能要延后好几个月……”
“我还没跟他们谈过,但人命关天,慢几个月返家应该不算什么。我们可以比预定早七十天抵达银河号!七十天!在欧罗巴上,七十天可能发生很多事!”
“我完全了解时间的重要性,”舰长厉声道,“我们也有时间的压力啊。多了这一趟行程,我们的存粮恐怕不够。”
他只是在找碴儿罢了,弗洛伊德心想,而且他也知道我已看穿他,所以,说话最好婉转一点……
“多几个星期也不行吗?我不相信存粮有那么紧。况且,这一阵子我们吃得太好了。假如能暂时缩减一点配额,对某些人可能更好呢。”
舰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去跟威利斯和米凯洛维奇说说看。不过我还是认为这项计划完全不可行。”
“至少我们可以向老板提议试试。我想跟劳伦斯爵士谈谈。”
“老实说,我没办法阻止你,”史密斯舰长口是心非地说道,其实他心里很想阻止,“而且答案如何,不问便知。”
但这次他错了,错得离谱。
钟劳伦斯爵士已经三十年没有赌博了,这是为了维持他在商场上的高贵形象。其实在年轻时代,他经常在香港跑马场里试试手气。(后来,标榜禁欲主义的政府以维护社会善良风气为理由,将跑马场关了。)劳伦斯爵士心里常想,人生就是这样——能赌的时候没钱,有钱的时候不能赌。他现在是世界首富,必须顾及形象。
不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整个事业生涯就是一场永无止境的豪赌。为尽可能掌控胜算,他搜集最好的信息,根据自己的预感判断哪些人会提供最佳的建议,然后听取他们的意见。当他发现这些东西有问题时,经常都会及时警觉,全身而退;但这里面总有风险的因素在。
此时,他看完弗洛伊德的便笺之后,遗忘已久的往事又回到脑际;他仿佛又感觉到跑马场里的马儿轰然跑过弯道,冲向终点的那份刺激。眼前也是一项赌注——也许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但他不敢向董事会报告,更不敢让贾丝明夫人知道。
“威廉,”他说道,“你认为如何?”
他儿子(稳重有余,但冲劲不足,也许他这一代已经不需要冲劲了吧)的回答恰合他的心意。
“理论上绝对站得住脚。宇宙号一定做得到——根据书面资料判断。我们已经折损了一艘宇宙飞船,尽管有风险,另一艘绝不能坐视不管。”
“无论如何,它一定得去木星——就是现在的太隗。”
“是!不过先要在地球轨道上做好测试工作。而且,你是否知道这次直奔太隗的任务还意味着什么?它会粉碎以往所有的速度纪录:在回转的时候,宇宙号的速度将超过每秒钟一千公里!”
这句话正中老爸劳伦斯爵士下怀,他仿佛又听到如雷的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