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大江。
她的指尖落在江之南那片被特意以淡墨渲染、几乎占据舆图小半的辽阔区域,声音带着一种穿透历史的沉重:
“你太小看这片土地的复杂了,江南之难,难在四重天!”
“其一,门阀天!”
她的指尖重重点在几处地名上——姑苏、金陵、临安,
“顾、陆、朱、张,盘踞江南数百年,根深蒂固,富可敌国!
田亩、桑蚕、盐铁、漕运……触目所及,皆有其影。
他们视江南为私产,朝廷政令,顺其意则行,逆其意则如泥牛入海!
你的以工代赈、清丈田亩、整顿漕弊,桩桩件件,都是在挖他们的祖坟!
他们豢养私兵,结交朝臣,手段阴狠远洛京勋贵,安平伯府与之相比,不过蝼蚁。”
陈九眼神凝重,他深知土地兼并、利益勾连是顽疾,但江南门阀的根基之深,仍乎想象:“殿下是说,他们会成为新政最大的阻碍?”
“不是阻碍,”
明凰斩钉截铁,
“是死敌!
他们会用银子砸,用美人诱,用流言毁,用意外除!
你孤身赴任,强龙难压地头蛇。””
“其二,灾患天!”
明凰的指尖划过被朱砂覆盖的区域,
“千里泽国非一日之寒,河道年久失修,堤坝形同虚设,更有地方官吏为私利,或偷工减料,或故意掘堤泄洪保自家田亩!
水患之下,瘟疫横行,流民百万,嗷嗷待哺,赈灾钱粮,十成能有一成落到灾民手中便是万幸!
贪墨、克扣、倒卖、层层盘剥……此乃积重难返之痼疾,如附骨之疽。
你既要治水,更要治吏!
然牵一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陈九默默点头,水患表象之下,是吏治腐败的脓疮,他要在淤泥中开渠,阻力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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