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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别太担心了,陈先生他……他或许真有办法呢?”
丫鬟小声安慰道。
苏挽波轻轻摇头,叹道:“诗文之道,非一日之功,赵文轩早有准备,只怕陈先生纵有急智,也难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抗这满城的偏见与刁难。”
时间一点点过去,文会即将正式开始。
主持文会的陶山长与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儒已在评审席就座。
场下的议论声愈嘈杂,话题几乎都围绕着那个狂妄的北地商人。
“都快开始了,那人怎么还没来?莫不是怕了,不敢来了吧?”
“我看是,估计早就夹着尾巴溜出城了!”
“哼,算他识相!
否则今日定让他颜面扫地!”
“未必,说不定是自知不敌,正在哪处绞尽脑汁,憋一打油诗呢?哈哈哈!”
柳明坐在寒门学子聚集的角落,听着周遭毫不掩饰的嘲讽,心中为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陈先生感到一丝不平与憋闷。
他攥紧了衣袖,暗恨这世道的不公。
就在此时,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行人正不疾不徐地步入会场。
为者,正是陈九。
他今日依旧是一身看似普通的青布长衫,款式简单,毫无纹饰,与周围锦衣华服的士子们格格不入。
头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面色平静,眼神淡然,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再寻常不过的聚会。
他身后,跟着面容枯槁、眼神却透着睿智的文墟老人,沉默寡言却步伐沉稳的石晏清,以及气息收敛却让人不敢直视的萧冉与影老。
阿措姆并未跟随,留在了苏府。
他们的出现,与这文雅喧嚣的会场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割裂感。
瞬间,所有的目光,好奇的、审视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如同无数道无形的箭矢,齐刷刷地射向了陈九一行人。
原本喧闹的会场,竟出现了刹那的寂静,随即,更大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就是他?那个北地商人陈九?”
“看着倒是人模狗样,可惜不通文墨,徒有其表!”
“穿得如此寒酸,也敢来文会献丑?”
“看他身后那几人,一个比一个怪,那老头眼神倒吓人,莫非是请来的枪手?”
“嗤——诗文乃心性流露,岂是枪手能代笔的?待会儿便要原形毕露!”
指指点点的目光,毫不避讳的窃窃私语,如同无形的墙壁,将陈九几人隔绝在主流圈子之外。
他们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但那并非出于尊敬,而是一种混杂着轻蔑与看戏心态的疏离。
无人上前打招呼,无人施以礼节性的问候。
士子们或抱臂冷笑,或侧目而视,或故意提高声调,谈论着风花雪月,以彰显自己的“高雅”
,衬托来者的“粗俗”
。
赵文轩远远看到陈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并未起身,反而摇着折扇,对身旁人道:“哟,还真敢来?勇气可嘉,只可惜,无知者无畏啊。”
孙绍立刻跳了出来,指着陈九,声音尖利地叫道:“姓陈的!
你还真敢来送死啊!
待会儿作不出诗,或者作得狗屁不通,可别怪小爷我不客气!”
陈九对这一切恍若未闻,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径直走向会场边缘一处空着的、位置并不算好的观礼席,坦然落座。
文墟老人等人也默默随他坐下,对于周遭的恶意,他们或面无表情,或眼观鼻鼻观心,竟无一人显露出半分恼怒或不自在。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激烈的反驳更让那些想要看笑话的人感到憋闷和无力。
“装!
继续装!
看你能装到几时!”
“死到临头还强作镇定,真是可笑!”
“待会儿上了台,面对诸位先生评审,看他还能不能这般镇定!”
人群中的嘲讽声更大了几分,似乎想用音量打破那层无形的屏障。
画舫上的苏挽波,看到陈九出现,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心又提了起来。
她看到陈九所受到的孤立与鄙夷,心中一阵刺痛,更加担忧接下来的展。
评审席上,陶山长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眉头微皱。
他对于赵文轩与陈九的赌约有所耳闻,内心并不赞同这种仗势欺人的行为,但碍于赵家的权势,也不便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