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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顿重重叹了一口气。他厌倦了站在这个空洞的房间里。达凡自己坐在一个坐垫上,虽然室内还有其他坐垫,但看来并不干净,而他也不希望靠在满是霉斑的墙壁上。
他说:“要不是你误会了阿马瑞尔,就是阿马瑞尔误会了我。我所做到的,只是证明有可能选择一组起始条件,从这组条件出发,历史预测就不会陷入混沌状况,而能在某个限度内具有可预测性。然而,那组起始条件应该是什么,我却根本不知道。我也不确定那些条件能否在有限时间内,由任何一个人──或是任何数目的一群人找出来。你了解我的意思吗?”
“不了解。”
谢顿又叹了一声。“那么我再试一次。预测未来是有可能的,但或许不可能找出利用这个可能性的方法。你了解了吗?”
达凡以阴郁的眼神望向谢顿,然后又望向铎丝。“所以说,你无法预测未来。”
“达凡老爷,现在你总算掌握重点了。”
“叫我达凡就行。可是也许有一天,你能研究出如何预测未来。”
“那倒是不无可能。”
“所以说,那就是帝国要你的原因。”
“不。”谢顿举起一根手指做说教状,“在我想来,这反而是帝国未倾全力捉拿我的原因。若能毫不费力就抓到我,他们或许会想带我走。但是他们明白,此时此刻我什么也不知道,因此不值得为了我而干预地方政权,以致搅乱川陀上微妙而脆弱的和平。因此之故,我能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安全却还不至于有重大威胁。”
突然间,达凡将头埋在双掌中,喃喃自语道:“真是愚蠢。”然后他满面倦容地抬起头来,对铎丝说,“你是谢顿老爷的妻子吗?”
铎丝平静地答道:“我是他的朋友兼保镖。”
“你对他的认识有多深?”
“我们在一起几个月了。”
“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依你的见解,他说的都是实话吗?”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你若是不信任他,又有什么理由该信任我?假如基于某种原因,哈里对你说了谎话,难道我不会为了支持他,而同样对你说谎吗?”
达凡以无助的目光扫过对面两人,又说:“无论如何,你愿意帮助我们吗?”
“‘我们’是指谁?你们又需要怎样的帮助?”
达凡说:“你看到了达尔这里的情形,我们受到压迫,这点你一定明白。根据你对待雨果·阿马瑞尔的方式,我绝不相信你对我们毫无同情。”
“我们万分同情。”
“你也一定知道压迫的来源。”
“我想,你要告诉我说来源是帝国政府,而我敢说它确是要角之一。另一方面,我注意到达尔有个鄙视热闾工的中产阶级,还有个在本区制造恐怖的罪犯阶级。”
达凡的嘴唇收紧,但他依旧保持镇定。“相当正确,相当正确。可是原则上,帝国在鼓励这种趋势。达尔具有制造重大危机的潜力,倘若热闾工进行罢工,川陀几乎立刻会面临严重的能源短缺……以及因此而来的一切灾难。然而,达尔的上层阶级会花钱雇用脐眼或其他地方的流氓,去教训那些热闾工,让罢工半途夭折。这种事以前发生过。帝国允许某些达尔人飞黄腾达──我是指相对而言──好将他们收买为帝国的走狗,却拒绝切实执行削弱犯罪分子的武器管制法令。
“帝国政府在每个地方都这样做,并非只有达尔如此。他们不能像当初以凶残手段直接统治那样,利用武力遂行他们的意志。如今,川陀已经变得如此复杂,如此容易动摇,帝国武力必须保持一定距离……”
“衰微的具体表现。”谢顿想起夫铭的牢骚,便随口说了出来。
“什么?”达凡问道。
“没什么,”谢顿说,“继续。”
“帝国武力必须保持一定距离,不过他们发现即便如此,却仍旧能做许多事情。例如鼓励每个行政区猜疑近邻,而在每一区中,又鼓励各种经济阶级和社会阶级彼此开战。结果使得川陀每个角落的人民,都不可能采取团结一致的行动。不论任何地方,人们都宁愿互相斗争,也不想对中央极权的专制采取共同立场。这样一来,帝国不费一兵一卒即可统治川陀。”
“在你看来,”铎丝说,“我们又能做些什么?”
“我努力了许多年,试图在川陀人民之间建立一种团结感。”
“我只能这么猜想,”谢顿冷淡地说,“你发现这个工作困难到近乎不可能,而且大多时候吃力不讨好。”
“你的猜想完全正确,”达凡说,“但是这个党正在茁壮。我们的许多刀客已经渐渐了解,刀子的最佳用途不是用来彼此砍杀。至于在脐眼的回廊中攻击你们的人,则是那些不知悔改的例子。然而,那些支持你的人,那些愿意保护你、为你对付那个特务记者的人,他们都是我的人马。我和他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