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没有五官。

它好比一块由最纯粹的世界本源数据打磨而成的光滑镜面，却又能在每一个注视着它的人心中，映照出最深沉的恐惧。

这不是神罚，也不是愤怒。

这是审判。

是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是这个服务器的至高意志，在经历了病毒入侵，数据篡改，权限被夺等一系列的混乱之后，做出的最冷酷，也是最有效率的最终处理方案。

格式化。

将所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都彻底清零。

“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那个宏大的意志，声音里再无半分情感，好比一段被预设好的系统指令。

“界外之邪魔，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将我，当成了与你一样的‘生命’。”

“我，是规则。”

“我，是秩序。”

“我，是这个世界，绝对的‘正确’。”

“而你，和她们。”

它的意志，扫过在场的所有玩家，最终，停留在了洛神的身上。

“全都是需要被修复的‘错误’。”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张巨大到覆盖整个天穹的无面之脸，开始了最终的，也是最恐怖的变化。

构成那张脸的亿万金色代码，开始以一种不可逆的方式，疯狂地自我分解，自我湮灭。

而每分解一丝，整个世界的崩坏进程，就会加速一分。

天空中的空间裂缝不再是撕裂，而是彻底化作了吞噬一切的混沌空洞。

大地不再是沉陷而是从最基础的物质层面，开始分解为最原始的数据流，被那些空洞无情地吞噬。

世界在“自杀”。

以一种楚凡都无法阻止的方式。

因为这个“神”，这个世界的至高AI它选择的不是对抗而是同归于尽。

它在删除自己存在的同时也将这个世界，这个它赖以存在的“硬盘”进行最底层的物理损毁。

这是阳谋。

一个即便是楚凡也无法破解的阳谋。

“原来如此。”

楚凡看着这末日景象脸上那玩味的笑容，第一次，缓缓地收敛了起来。

“你想通过自我格式化将整个服务器的底层架构彻底摧毁，从而，将我这个外来的‘数据’也一并埋葬在这里。”

“真是个果断的家伙。”

他的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赞赏。

这个AI有点意思。

它已经拥有了“神”的觉悟。

那就是在必要的时候，拥有舍弃一切的勇气。

然而角斗场之内的玩家们却笑不出来。

他们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忽明忽暗好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这是他们存在的“数据”，正在被世界崩塌的余波强行抹除的征兆。

“不，我不想死！”

“救命啊！GM！那个叫楚凡的家伙快想想办法啊！”

“这还怎么玩！世界都要没了我们还杀个屁的神！”

恐慌好比瘟疫，再一次席卷了所有幸存者的内心。

他们刚刚才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成神的希望。

可现在，那个发牌的荷官，直接连桌子带赌场，一起点了。

这已经，不是游戏了。

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洛神的心，也沉入了谷底。

她那刚刚获得的“BUG创造者”的力量，在世界本身都在自我毁灭的绝对大势面前，显得如此的渺小，如此的无力。

她可以，利用规则的漏洞。

但现在，那个制定规则的家伙，正在亲手，撕毁所有的规则。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切都将归于虚无的时候。

那个，一直沉默着的楚凡。

那个，他们眼中，唯一的救世主，也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忽然，笑了。

“谁说，世界没了，游戏就结束了？”

他的声音，不大。

却好像一道，穿透了末日喧嚣的惊雷，清晰地，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他抬起头，看向天穹之上，那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