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侵略性和占有欲，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令人心碎的痛楚。

“我已经很久没有过恐惧和绝望的感觉了，但昨晚，面对着漆黑的江面，我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两个词带给我的战栗。我不信佛，但那一刻，我真的希望它能存在。我甚至想过，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哪怕代价是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眼睁睁看着你转身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我也愿意。”

他轻笑起来，深邃的眼睛里，漆黑的瞳仁亮起。

“你可以怪我，可以骂我，可以打我，也可以不理我，但你都没有这么做。宝宝，你说，你会努力配得上我，但其实，是我配不上你，配不上这么美好，这么善良，这么纯洁的你。”

他低下头，吻了上来。

这个吻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没有了攻城略地的侵略性，没有了宣示主权的霸道。

他的唇瓣是冰凉的，还带着一丝干燥的起皮，贴上她的唇时，动作轻得像一片雪花落下。

他只是贴着，没有深入，像一个在沙漠里跋涉了数日的旅人，终于找到了那片梦寐以求的绿洲，却又不敢大口汲水，生怕这只是一场海市蜃楼。

林诗瑶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唇瓣的颤抖，那是一种混杂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后怕的战栗和近乎虔诚的珍视。

不像是在亲吻一个情人，而是在朝拜自己的神明。

这个吻，是他递上的降书，是他献上的忠诚。

林诗瑶闭上眼睛。

【淡烟疏雨只为卿LV2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活着就是为了看小说LV30：这个吻……我人没了！太有感觉了！卑微又克制，小心翼翼，我的天！】

【戚十一LV11：他把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放下了，只为了确认她还在。】

【常音纷望净枯LV23：顾总：老婆，我错了。老婆，我再也不敢了。老婆，求你别不要我。】

良久，他才舍得离开她的唇，额头轻轻抵着她的，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林诗瑶，我不想再失去你了，”顾明渊语调低哑，“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林诗瑶没有睁眼。

脑子里一团乱。

这人……咋就突然说到这里了啊？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再拒绝，就不太礼貌了。

而且他看起来……真的好可怜。

只能再想一下，该怎么管理鱼塘了。

林诗瑶睁眼看着他，那双桃花眼，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氤氲着复杂的情绪。

有动容，有心疼，也有一丝清晰可见的为难。

顾明渊的心，随着她的沉默，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顾明渊，”她终于开口，声音又软又轻，“你说的这些话，我很感动。”

她抬手，指尖轻轻抚过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带着安抚的意味。

“可是……我爸妈那边……”她蹙起眉，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忧愁表情，“我妈妈本来就对你有些误会，昨晚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不敢想，如果他们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会是什么反应。”

顾明渊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这是最现实，也是最无法辩驳的阻碍。

她的父母本就对他的家世有些担忧。

现在，他又间接导致了她的女儿险些丧命，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可能再接受他。

林诗瑶看着他脸上浮现的挫败和痛苦，继续不紧不慢地加码：“我不想因为我们的事，让你和我的家人彻底对立。那样……我夹在中间，会很难做。”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委屈极了。

“所以……”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再次抬眼时，眼里的水光更甚，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所以，能不能先委屈你一下？”

顾明渊一怔。

“我们……暂时先不要公开，秘密地在一起，好不好？”林诗瑶看着他，眼神里带着请求和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等过段时间，我慢慢说服我爸妈，等他们气消了，我们再……”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用力的拥抱打断了。

顾明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