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兴邺城,礼阁。
姜会凌埋在堆成小山的折子中,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蘸满了墨水的狼毫在已经写完一半的折子上重重划了一道,她叹了一声,拿了一本新的重新开始写。
“姜大人!”
门被推开,姜会凌被毫无征兆地吓了一跳,手上的折子又作废了。
叶栖竹进来,在姜黎对面落座,笑嘻嘻道:“勤政殿已经下旨结案了,赵大人进天牢了,人人都说你是惩奸除恶的英雄呢。”
“他贪心不足,落得这样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跟我没关系。”
叶栖竹点点头,瞄了一眼一旁写废的折子,看到内容后又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将折子拿了起来,“下官姜会凌……请调理政堂?”
“嗯,”姜会凌提袖蘸墨,“以前不是同你说过吗,大惊小怪做什么?”
叶栖竹眨巴眨巴眼睛,“老长使已经上书乞骸骨了,现在礼阁里也就属你姜副使和萧锦颂两个最大了,眼看着整个礼阁的一半马上就要跟着你姓姜了,这个节骨眼,你去理政堂干什么?你别是连着发了三天高热……把脑子烧坏了。”
姜会凌搁下了笔,叹气道:“我今年虚岁十八,你见过十八岁的礼阁正使?”
“这怎么了,这才说明我们小姜大人能力出众,比他们强上百倍,让他们都望尘莫及。”叶栖竹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崇拜,“你可是我们大辰第一个女状元!”
“没劲,那我下半辈子努力什么。”
“那当然是……位极人臣,将席冰块从位置上拉下来!”
“我给你腾位置,你来吧。”姜会凌起身,转了转酸涩的脖子,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站得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你见我这三月做的事情,哪件守礼了?”
叶栖竹掰着手指头数,“帮公主出主意被陛下斥责,然后被方大人发现公主的检讨书也是您写的……劝自家父亲放弃做京官,请求外放,竟然还成功了……带着鳞卫亲自去抓贪官,又顺带把俞州查了个遍……啧啧,放到其他五阁哪里都算得上人才,唯独缺点礼貌……”
叶栖竹哈哈大笑,“我的好姜大人,你实话告诉我,当初来礼阁,是不是因为缺什么想补什么……”
别说叶栖竹,就连姜会凌也有些纳闷,不过礼阁于她而言就像一个温柔乡,若不是为了去帮景宁的忙,姜会凌也不是很想离开。
反观萧锦颂,老长使身体越来越不好这几个月,原本完美无缺的笑脸逐渐出现了裂痕。
廊下,萧锦颂平静地发着疯,“你真的要气我吗,一个小小宴会需要这么多银两做什么?吃金鸡还是金鸭?要不我一会儿就吊死在礼阁门口,你拿我的肉去煮算了……”
叶栖竹撑着脑袋,摇头叹气,同姜会凌感慨道:“你看我们的萧副使,已经从小媳妇熬成恶婆婆了。”
姜会凌忍俊不禁,“你这是什么形容啊。”
又过了几日,十一月初二,好日子。姜会凌提前告了嫁,回家陪二姐姐出嫁。
姜家难得像这样聚在一起,远在宁州的那一支也赶了回来,姜会凌亲自去迎祖母,也见到了从未见过面的大哥哥姜永怀。
姜永怀比姜临渊稍长几岁,二人站在一起,府里一众小侍女脸都红扑扑的,还有不少躲在廊下偷偷看的。
只是这两人哪个也没有娶妻的意思,祖母虽有意催促,也知道各个都有自己的主意,只叹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就随他们去了。
姜家许久没有喜事,热闹这么一遭,一家人都高高兴兴的,姜大人与夫人外放离京后,姜府上下就由姜会凌操持着,连二姐的婚事,也都是她在忙碌着。
看着二姐出嫁,姜会凌一直在人群里拍手,手都拍红了。
婚宴过后,姜府只剩下姜会凌一个人,更显寂寥。
夜里,姜会凌从书案前起身,走出了屋子,凉意袭来,心中的烦躁消解了些,人也清醒了不少。
“大人,”侍女青溪端着食盒从廊下走来,“您身子还没好全,怎么还站在这里吹风?”
二人一路向姜会凌的院子去,进了房中,青溪将食盒打开,姜会凌闻着香极了,冲她笑了笑,“有劳你深更半夜还为我特意跑一趟。”
青溪赧然一笑,“您忙了这些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管家来吩咐的时候,奴婢高兴坏了,忙叫厨房做的。”
姜会凌道没吃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