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北京时间下午3点钟起来的,客厅北墙上的钟表显示得很清楚,那根略显粗短的时针完美地指向了正东方,它和修长的分针之间形成的极为漂亮的90度直角让我倍感放松,因为我很喜欢那种干净而纯洁的形状,它具有物理学和建筑学上的绝对美感。忠实地给我显示时间的这个东西是一个静音的圆形电子钟表,表盘上什么花里胡哨的图案都没有,甭管是抽象的还是具体的都没有,就是纯净得异常出色的白色,莽莽白色,和中国古代山水画里的留白一样大气迷人。
另外,简洁明快的表盘上还旋转着3根长短不齐、粗细不同的黑色指针,那无疑也是我最喜欢一种风格,一种带有神秘的数学美感的布局方式。这个很有人情味的电子钟表是我刚搬进这套房子时买的,想来这个不会说话的小东西已经默默地陪伴我大半年的时间了,在某种程度上说它应该已经沾染了我身上具备的不少习气。如果它是一个和我同龄的各方面还都不错的男生的话,纳闷在和我接触这么长的时间之后,我或许早就已经爱上它了。可惜,它只是一个一贯忠于职守的电子钟表而已,我不可能爱上一个实际上不会说话的没有思想的电子钟表,尽管它和一个生动活泼的有血有肉的大男孩都是由一样的原子构成的,只是在所拥有的原子的种类和数量上有所不同罢了。但是,两者之间有这点小小的区别就已经足够了,就已经完全可以改变各自的前途和命运了。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就是这样的。
半年了,都没有换过电池,看来它还是比较省电的。或许,这也意味着它从来都没进行过某种有价值的思考,因而耗电量始终都是恒定不变的,当然也是极其微小的,以至于随便一节电池都能驱动它好久好久,仿佛它所揭示和展现的时间不怎么值钱一样。挂在我房间里的钟表和挂在大人物房间里的钟表,其地位和作用应该是不完全一样的,尽管其计时的功能都是差不多,我想。
“一节更比六节强”,这个坚硬无比的自带原始生命力的念头随之就在我的脑海里产生了,犹如大任在肩的孙悟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漂亮架势一样,横空出世,势不可挡,来头不小。这个古怪的念头像极了一朵绚丽至极的巨大烟花,呼啸着就冲上了深夜中的云霄,然后按照设定的时间节点轰然炸开,闪着耀眼的流光,形成一朵硕大的差不多能盖住半个夜空的chrysantheu,几秒之后才落寞地归于永远的沉寂,留给观者一片漆黑得不能再漆黑的幻想空间。
我上了一个厕所,给充盈的地方减轻了一下负担。
“如释重负的感觉,真好!”我心情愉快地想道。
刚才做梦的时候,我就在满世界找卫生间呢,现在终于如愿解脱了,好舒服啊,整个身心都是极度愉悦的,或者说整个身体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因而若有若无的灵魂便得到了足够的自由。刚刚依照生理的需求去放了点水,我就明白了一个如此重要的道理,即舒服和不舒服其实都是相对而言的,并不是绝对的。没办法呀,真的没办法,爱胡乱思考的人平时就是这样惹人讨厌,哪怕是碰见一件微不足道的芝麻粒大小的事情,都要辛辛苦苦地翻来覆去地想上好一会子,真是痛苦呀!所以,痛苦和不痛苦也是相对而言的,是吧?
人就是这样,总是贱得无以复加,事后却又无可奈何。
我在洗漱间默默地洗了一把脸,没使用日常的肥皂或某种牌子的洗面奶,只是用潺潺的清水使劲洗了几下,简单地揉搓了一阵子,洗净后也没使用任何的化妆品,多贵的都没用。Y君天生喜欢素面朝天的清洁干爽的女人,他对浓妆艳抹的女人是特别排斥的,几乎已经达到完全难以接受的程度。他曾悄悄地给我说过,碰到抹得像鬼一样的女人,他会忍不住想吐的,哪怕是用余光多看一眼对他来说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酷刑,他宁可被人狠狠地打一巴掌,也不愿意面对这样只知道臭美的女人,尤其是当对方其实长得非常难看时。
我知道,这是天性使然,万万不可强求。
然后,我不慌不忙地梳了一下头,用的是一把黄褐色的形状比较自然的木梳子,梳子上稍微沾了一点水。需要特别指出,这把梳子不是Y君送给我的,是我自己在小店里买的,它的存在和他的出现是没有任何关联的,尽管我事事都想往他身上联想。
随后,我“哗啦、哗啦”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就是简单的热水兑凉水而已,也不加茶叶或咖啡之类的东西,温度调和到略微烫嘴的程度就可以了。这是一种恰到好处的调和方式,我经常这样做,因为我喜欢这样做。我用的是下方上圆